还是青鸾殿,依旧冷冷清清,静妃因多年不受宠,宫里的侍从也被遣散不少。再背上克子的名声,不要说宫中的妃嫔,就连普通的宫人都不愿意来往,自然冷清。
到了后来,身边就只剩下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婢青色,还有三两个负责扫洒的粗使杂役,就连刚入宫的贵人过的日子都比她好上许多,但静妃却从不多言,每日除了看书,便是到佛堂诵经。
自从太后下了禁足令后,静妃也变得有些奇怪,现在明明是诵经的时间,却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青鸾殿外人头涌动,灯火通明,虽然这里地处偏远,柴玉又多年不得宠,却没曾想到,太后倒是考虑得颇为周全,宫中各处想必也都如此。
青色端了一杯清茶递了过来,柴玉打开茶盖,低头看着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茶叶末子,嘴边露出一丝苦意。
青色见状,低声说道:“主子,暂且喝点,奴婢再去寻寻”。
柴玉摇了摇头,拉住青色的手,她心里明白,看着茶叶的形状,恐怕这也是宫里仅剩下的一点了吧,青色一个小丫头,跟的主子又不受宠,还能够上哪里去找上好的茶叶。
站起身来,拍了拍青色的肩膀,言道:“无妨,左右不过是一口吃食罢了,不打紧,这翠含春虽然是去年的旧茶,味道也还过得去”。
青色闻言,有些嗫嚅道:“可是主子,宫里就剩这一点了,明儿,明儿连这茶都喝不上了。前些日子,奴婢去内务府领份子,管事的公公说,今年收成不好,进贡的茶叶都给了各上位娘娘,所以,所以……”。
柴玉微微一笑,安慰道:“傻丫头,没有了茶叶,咱不喝便是,有什么作难的?这殿外的花圃里不还种了些薄荷,用它泡水也是极好的”。
话音未落,只听见几声清脆的掌声,“静妃娘娘果然好气量,想必这几年没少吃斋念佛的,这时候就显出修行来了”。
柴玉看着凭空出现的水重若只是微微一呆,随即恢复如常,问道:“不知贵妃娘娘有何要事”?
水重若有趣地反问道:“本宫突然出现,静妃不害怕”?
柴玉闻言,有些失笑,言道:“害怕?妹妹有什么害怕的?倒是娘娘您骤然前来,不怕被门外的侍卫发现。要是传到太后娘娘那里,怕是不妥吧?昨日,太后才吩咐各宫不得随意走动”。
“况且,贵妃娘娘您未经任何通传,也避开了旁人的耳目。如今看来,心虚害怕的应该是娘娘才对”。
水重若笑道:“看不出来,平日里寡言少语的静妃,也有牙尖嘴利,巧舌如簧的时候。或者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柴玉也不言语,只是转过头去,说道:“青色,你先下去吧,本宫和贵妃娘娘说说话儿,记住,别让人打扰”。
青色怯生生地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水重若缓步走到柴玉跟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言道:“你究竟是谁?连罗刹妖蛊这等厉害的毒都能被你克制住,竟看不见半分异象”?
柴玉嘴角弯起,“臣妾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药有效。况且,臣妾并未害过贵妃娘娘,相反,对娘娘只有功,没有过”。
水重若了然地点了点头,赞赏道:“静妃,虽然你出身医药世家,但本宫可以断定,柴文进并不是你的授业恩师,以他的医术,恐怕还教不出手段如此高明的弟子”。
试想,一个医术卓绝的美貌女子,正值青春妙龄却被冷落多年,却毫无怨言。更何况,以她的医术,又怎会任由自己的儿子因病早夭,还背上了克子的恶名。
虽然柴玉出身并不高贵,但早已尊为妃位,然其生活起居,一应用度,甚至侍从宫人的配置,却连刚入宫的贵人都赶不上。
不过现在看来,柴玉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是甘之如饴,这一切太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并有妖,这柴玉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水重若暗自忖度,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她真的看破红尘,视万物为浮云,已是超凡脱俗了。其二,那就是她掩藏得太深,太深,完全看不到她原来的目的。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柴玉问道:“娘娘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请先回吧,臣妾还要去佛堂念经”。
听见柴玉下逐客令,水重若仍面不改色地看着她,过了半响,方才言道:“本宫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妹妹,罗刹妖蛊可有解?”
柴玉闻言,脸上表情一滞,微微摇头,答道:“臣妾只能想出克制之法,暂时控制住娘娘体内的蛊毒,至于破解之法,还需要一些时日”。
水重若虽然早已料到,但听见柴玉如此说,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算了,尽人事听天命,不可强求”。
柴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娘娘好像比臣妾看得开,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水重若苦笑道:“放在心上也是无解,本宫又何必总是耿耿于怀,岂不是自找烦恼?”
柴玉的眼里有些赞许,又说道:“臣妾虽然不能破解此蛊毒,但却知道破解之法,只是……”。
水重若眼前一亮,问道:“只是什么?究竟如何才能破解”?
柴玉闻言却不答话,只是退后两步,双腿一弯,突然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娘娘应允”。
水重若见状,心头一跳,连忙侧身避让,答道:“妹妹快快请起,本宫收受不起”。
柴玉纹丝不动,眼中精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