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是来自于京师的枢密院,转由杭州府送达。令中有道,晋升京口县尉马振为六品果毅将军,令至之日起,即刻整顿麾下兵马,护送杭州府北上补给车队。待至补给送达军前,就地并入北伐军中,听候调用。
令中称,以太师童贯领枢密院事,充陕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以蔡攸为副使,种师道为统制官,辖马步军十五万,攻辽燕京。
又,太师童贯正挥师东南,权以副使蔡攸行正使事,诸事以战报以报童贯,厘正扶邪,克期建功云云。
“想必顶之也是知之,我家大人本是行伍之士,当年因性子耿直,恶了上官,这才被贬至京口,屈身做了这个县尉。其实心中,无时无刻不渴盼重归军前。今日这封军令,于大人而言,实在是如久旱甘霖。只是如此一来,我等走后,顶之你这边,却是再也顾不上了……………”
吕方皱着眉,极是艰难的说着。眼见萧天脸色难看,又道:“其实如今这边,也算是收获颇丰了。顶之不若就此辞了这微末之事,随我一同归营。届时,咱们往北地杀辽狗,收失地,醉饮沙场,岂不快哉?”
说罢,满是期待的看着萧天,只盼能趁机说动了他,也好两全其美了这事儿。
萧天手握军令,却是半响无语。良久,才轻轻吐口气,转头看看吕方,将军令交回,摇摇头淡淡的道:“吕兄好意,弟心甚感。也代我向马大人致意,就说萧天绝不忘今日相助之情,他日有机会,定有一报就是。”
吕方眼中火热渐渐冷了下来,最终长长叹口气,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终归于无声。
萧天却忽的舒展眉头,昂然道:“吕兄不必担忧,萧某也不是泥塑木雕,岂是任人欺凌的?就算没了吕兄与大人相助,也不见得就怕了谁去。”
说到这儿,话头顿住,微微迟疑了下,转头四下看看,伸手扯着吕方往旁边走开几步。
吕方眼中闪过疑惑,不知他如此郑重,究竟要说什么。
“……萧某感马大人相待之情,今有一言,还望吕兄带给大人。只是此言颇不吉利,还望大人休要恼怒,权且看在萧天一片赤诚上,莫要怪罪才好。”
吕方闻言,心中更疑,只是眼见萧天神色凝重,只得点头应了。
萧天见他应了,这才低声道:“兄可转告大人,此次北伐,颇有不足。种经略我是知道的,领兵自是没有问题。便算童贯,据说也是善知兵事,极有谋略。惜乎此次东南之乱,令其难以分身。如此,剩下一个蔡攸,身为文官,从来不曾听说他带过什么兵。以此不知兵之人,却位高于种经略之上,令出二门,何以将兵?此其一也;再有,我大宋之兵,如兄方才所言,如东大营这般的,能有几何?此次虽说征调十五万大军,然却多是临时拼凑而起。如此军伍,平日少有操演,更无临阵经验,一旦遇敌,如群羊之遇虎豹,敢问胜算几何?有此两点,某敢断言,此次北伐,怕是难有好收场。大人与兄即临前线,凡事当早早谋划,切莫一味只拼义气。须知,多存一份元气,亦是为日后多一分胜算。此言不吉,倘有错处,还望休怪。”
吕方呆呆的听着,完全没想到,萧天拉着他,竟然是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就此愣在了当场。
萧天见状,心中也只能叹息。对于北宋临灭亡之前的事儿,他也只是大体有些印象。总之,似乎是没有一场占过便宜的。
辽国虽然在金朝面前节节败退,但对上北宋,却仍是绰绰有余。他今天把这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尽了心了。至于后面具体如何,便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后退半步,抱拳重重的行了一礼,又道:“兄可回报马大人,此地之事,自有萧天亲自看着,便大人北上,也断不会少了一分一厘银钱就是。待事了之后,若大人能赶得及回来,一切自然好说。若仍在北地,也会托范家给大人送去就是。09言无不尽,小弟便在此,预祝大人马到功成,凯旋而归。预祝我兄立不世之功,青史留名。珍重!珍重!”
说罢,又是躬身一礼。
吕方至此,方才如梦初醒。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萧天,终是摇头苦笑道:“顶之,你……你这可真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罢了罢了,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的话………我自会如实报于大人就是……唉,你……你也好自保重吧。告辞了!”
说罢,抱拳回礼,随即大步走到亲卫那儿,接过缰绳,翻身而上,就马上又一抱拳,这才叱喝一声,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萧天静静的站在原地,远远的目送他返回营地,又看着这百骑快速的集合起来,随即扬起漫天尘埃,最终消失不见,这才轻叹口气,转身而回。
山谷中,徐长卿带着几个商会的人,仍是忙的跟头把式的。对于吕方的忽然离去,他虽心中疑惑,却也顾不上多想。
此刻眼见萧天神情颇有些落寞的走来,想了想后,还是迎了上来,问起缘由。
萧天苦笑着将事情始末说了,徐长卿吃了一惊。但是再转念一想,不由顿时变了脸色,一把拽住萧天衣袖,急道:“顶之,此事只怕有诈!”
萧天咧嘴一笑,叹道:“你也想到了?我却没想到,这吴家倒是好手段,竟能通到了枢密院的关系,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啊。看来,接下来,日子要难过了。”
徐长卿顿足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