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嚷嚷些什么!还不坐下说话!”
庞博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忍不住开口喝斥道。
乔冽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转身,冲他一揖,笑道:“舅父何来这般大火气?这里是咱自己家,怕些什么?”
说着,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傲然,撇嘴道:“再说了,就凭甥儿的耳力,还有何人能近的这大厅?”
眼见庞博又瞪起眼睛,忽然双肩一塌,又再赔笑道:“好好,就算我不行,这里不还有萧大哥吗?你老人家不信我,总该信的过他的本事吧。”
庞博被他连番变幻,搞得彻底没了脾气,气哼哼的瞪他一眼,不再理他,转身自己坐了。
当日乔冽来后,看哪儿哪儿不顺。听说萧天得庞博看重,便存了较量之心。
他当着庞博的面儿倒是不敢明着干,便暗暗出手,想阴萧天一下。哪成想,萧天是什么出身?也未真个出手,只稍稍显露一下那冲天的杀机,登时便让乔冽头皮发麻。
而后萧天又不动声色的露了一手骇人听闻的卸骨之法,乔大少爷当场便惊为天人。再后来慢慢参与到所谋之事中,看着萧天一点点布局,轻描淡写的便让吴家乖乖钻入了圈套,终于彻底让他震服了。
此时庞博瞪眼,他便将萧天推了出来,果然百试不爽,轻松应对过去。
“哈,萧大哥,快说说,究竟怎么个章程?是不是可以收网了?”即应付过了关,乔冽便又忍不住追问起来。
萧天笑了笑,看了看庞博,见他并未拦阻,这才笑着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乔冽大喜,不由眉飞色舞起来。
萧天摇摇头,又道:“你也莫要高兴太早,我昨日刚听到个消息,心中还有些不确定之处,这才来与伯父相商。听说你在北地颇有人脉,说不定能有些我们需要的消息,这才叫你过来问问。”
乔冽一愣,随即大笑,一拍胸脯,大声道:“那是,不怕萧大哥见笑,兄弟别的不行,唯有交朋友上,便是我那老子也是佩服的。大哥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来。便是我一时不知的,也自有门路打听,决不让大哥失望就是。”
听他大包大揽的,萧天不由莞尔,庞博却是怒哼一声,乔冽一个激灵,这才省悟过来,不由缩了缩头,惭惭的老实坐了下来,瞪着眼睛看向萧天,等他发问。
萧天微一沉吟,这才道:“方才与伯父谈论起以前的一些往事,其中十年前,江宁知府朱勔,今日的杭州知府,这个人,你可知晓?”
乔冽撇撇嘴,不屑道:“那个花园子?下作卑贱的一个小人罢了,我如何不知?如今东南方腊举事,不就是喊着要杀他吗?”
萧天诧异道:“花园子?这是何意?”
乔冽哂笑,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不屑道:“那厮本是个破落的,他爹出身市井,当年在苏州是有名的痞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开了个药铺子,渐渐的发了迹。再往后,蔡京家里修庙,他爹倒是个有眼力的,也不顾忌当时的蔡京是被贬的,上赶着的巴结,出钱出力的积极,如此便成了蔡京嫡系。后来,蔡京复起,便使了手段,让人给他爷俩捏造了军功,一日三迁,终是将他推上了知府的位置。”
说到这儿,忽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偷眼看看庞博脸色,见自家舅父并无异样,这才又道:“嘿,大哥也该知道的,咱们那位官家是个文采fēng_liú的,偏还最喜奇花异石,这孙子便受了蔡京的提点,不余余力的严令下面四处搜刮,进献天子,因此很是害死了不少人,让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他那花园子的诨名儿,便是因此而来了。”
萧天这才明白。他对朱勔其人,自然早闻其名,却只是知道此人被后世称为北宋六贼之一,但具体典故,却是不甚了了。倒是乔冽说的花石纲,让他多少有些熟悉,却也是得自于那部浒传》。
“如此说来,你对他倒是极熟悉了?那你可知,此人怎么从江宁府转到了现在的杭州?他既然是蔡京的门人,可蔡京如今似乎已经致仕了吧,怎么还能安然不动?当今的宰相王黼,听说上任以来,很是抨击过蔡京,分明不是一路人,又岂能任他一个蔡京的门下,占据一府之主的位置?”
撇开脑中思绪,萧天又将话题拉回来,向乔冽问道。按理说,这种官场中事儿,作为县令的庞博应该更清楚些,但偏偏庞博却是个另类,因着身份敏感,只能小心翼翼的自保,哪里敢去主动打探什么。
反而是身为京师纨绔的乔冽,因着地利之便,再加上他那奇特的性子,倒是消息更灵通些。
果然,乔冽听问,歪头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过一个说法,好像这王八蛋,跟那位隐相有些苗头。不过也没什么证据,总之大伙儿都这么传,到不知是真是假。”
萧天微微皱眉,不由看向庞博。他的历史知识,实在是有限的紧,对于乔冽口中的花名,便有些摸不着头绪。
庞博看他一眼,轻轻道:“梁师成,官拜检校太殿,与天子近侍杨戬交好。二人一个整日随在天子身边,一个掌内宫之首,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便是当日的蔡京,今日的王黼都忍让他三分,人称隐相。”
萧天恍然。
乔冽奇怪的看看他,似乎为他的无知惊异。萧天有些不自在,翻了翻白眼,哼道:“说重点!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朱勔究竟怎么就去了杭州的?说起来,江宁似乎比杭州要重要些吧,他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