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陷入了苦思,那老者也不再说话令他分心。不知怎的,虽然绝望了六十多年,但是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他又看到了自己那时候的不甘和倔强意味。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并且,感到很紧张。
苏渐终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不过,想要出去,终究还是只能尝试一二。
总而言之,没那么简单,于是苏渐不再多想什么,目光落在了石洞中。
石洞中阴暗,好在因为外面光线充足,所以接着微弱的漫反射,苏渐还是可以看得清石洞里的状况。那些石柱石笋在两人之前的战斗里,已经破碎不堪,现在地面上,有很多小石头。
苏渐绕过老人,捡起一些石子,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太过粗粝,否则还能将就——”
老人看着苏渐捡石头,眼中暗暗升起了警惕。这个年轻人的能耐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很多,就算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也可能成为他的武器。
老者的念力,那六十年光阴里仅存的念力,已经所剩无几——仅仅相当于物化境。这些力量仍然足以让老者对付上百的普通人,但是却仍然让他感到很虚弱。
他看着苏渐挑拣着石头,看着苏渐站起身,看着苏渐吐了一口长气,然后往洞口走去,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下来。
可是,那个少年要干什么?他不知道。
那个少年的武道很强,身体强度也不错,但是,就坐忘巅峰的水准而言,还是有些低了。他显然有别的本事,但是老者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苏渐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只是坐在洞口,然后用墨离剑打磨那些石头。
石洞里回响着苏渐的墨离剑和石头摩擦的声音,有些粗粝的感觉,令人不太舒服。
咔咔,嚓嚓,这样的声音反反复复着。
苏渐含笑,磨着,怡然自得。
王太一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苏渐没有抬头,认真而仔细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说:“做个实验。”
他用双腿夹着墨离剑,用剑尖和剑刃交替进行打磨的工作;墨离剑很锋利,所以苏渐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二十来颗圆滑的石子在他脚边放着,虽然色彩斑驳,但是依稀能看出,这些都是——棋子。
那些圆润的棋子,是用来消遣的吗?王太一略微叹息。
他没想到那个年轻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脆弱,现在就已经开始放弃。
苏渐执子,然后往前伸出手,放在了那层结界的边缘。不过,现在他无法把棋子送出去,如果想要做到一个精确的定位,就需要想一些手段。
苏渐正苦恼间,突然想到了放在一边的墨离剑,自哂一笑。于是他把墨离剑抽了出来,然后用剑鞘把那些棋子推了出去。
果然,如果是墨离剑或许还有可能无法送出去。但是,只是木质的剑鞘和石质的棋子,想要递出去,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苏渐微笑着,看了看方位,然后如法炮制,递出去第二枚棋子。
老人渐渐注意到了这边。他歪着头看着苏渐的所作所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说:“你想用这些小石头,改变外面的元气变化,而且还要影响这个结界?可是,这一点很难。”
不过这种道法,被苏渐唤作“棋道”。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穿,苏渐的用心在老人面前仿佛****无存。
“前辈也对这种道法有所了解?”
谁知王太一摇了摇头,说:“天下道法虽然万千变幻,但是终究是殊途同归。你的这一个小伎俩虽然新颖,但是我好歹也是化梦境,你的这点小伎俩,我一眼便看穿了。”
苏渐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说:“想来也是,前辈是化梦境的高人,对天地元气的理解程度,应该远远高于我,我实在是不太应该班门弄斧的。”
王太一却没有继续嘲笑他,而是格外认真地看着苏渐摆弄那些石头。
苏渐越来越小心,越来越谨慎。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摆的这个棋局,将会产生一些很奇妙的后果——稍有差池,自己也会被波及,到时候可不是断一两根骨头就能解决的。
苏渐的谨慎仿佛感染了王太一,王太一也紧锁眉头,盯着那些石子,或者说棋子,默然不语。
这种景象,就好像一个老人在看孙儿下棋。
棋局怪异。它的一半在外面,另一边,则在那层屏障的里面。
老人微微变色。他能感觉到,有一些元气莫名其妙地被调动起来,那些元气居然会被一些简单的石头调动,并且会自发地攻击那个结界,这一点,有些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苏渐的手却越来越慢,越来越稳,神色越来越凝重,鬓角边,不知何时有汗水渗出。
老者正要离开,突然,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他无比震惊。
那些棋子,开始碎裂!
第一颗碎裂的棋子,并不如何特殊,也并不占据很特别的方位。
第二颗碎裂的棋子,无声裂开,然后变成了粉末。
第三颗棋子无声无息地变成飞灰。
老人愕然。
苏渐却突然跳了起来,单臂搂住老人,往洞穴深处掠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那地面的棋子们在一瞬间,仿佛被火焰燃烧的败叶,升起了袅袅青烟。
苏渐找了一个石柱,将王太一和自己护在石柱后面。当他做完这一切,只听见一连串震天巨响从洞口传来,紧接着尘土飞扬,山摇地动,不知多少石笋从洞顶落下,浑如一柄柄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