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剑在发烫,苏渐并没有感受到异样。
那是因为墨离剑的热量并没有散发出来。它的气息和它的阳极剑意被苏渐用棋道的“宇字诀”遮掩。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与山间的雾气接触。当这些雾气与剑柄相触时,便会陡然现出水印,并且瞬间干涸。
苏渐皱眉。
这代表着,他的与那把别月剑,已经相当的近。
至少,近到了,两剑可以互相呼应的距离。
别月剑和墨离剑并非普通的剑,而是楚师叔他打造出来的,并不是单纯的以极阳和极阴的两种物质作为材料,而是在这基础之上,于剑内还有数层阵法。这些阵法以一种精密的方式层叠在剑身内,并且可以靠阵法,令两剑相互感应。
苏渐抹了抹墨离剑,感觉这把平日里冰冷的剑,的确在发热。热得有点像冬天起床时的洗脸水,却不至于烫手。
苏渐和南萱对视一眼,然后发出了信号。
所谓的信号,当然不是什么喊声,或者烟花。
苏渐缓缓闭眼,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四周如雾般的湿润元气在他的感应下,如蒙召唤,纷纷而来。那些元气凝聚在苏渐身体里,如万千涓流汇大海,将他的身躯填得完满无比。
苏渐长长呵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毫不吝啬地开始释放自己的气息,转瞬间,就将那些本就很难留存的念力全都释放了出去。
犹如烟花。
……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所以走在最前方的公孙清扬停了下来。
那些“式灵”如同他的耳目,可以离开他大约两百步之遥,令他犹如身处两百步之外,可以看到那处能看到的风景。
那些式灵也就是他的分身,无法攻击目标的分身。
可是,两百步之外的每一处,都充满了迷雾。这些迷雾浓的异常,不仅没有随着日头见长而变淡,反而更加浓稠起来。他的那些耳目等若变成了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公孙清扬原本还对苏渐的这种分工前进的方式腹诽不已,但是现在,却有点安心。至少,距离山口最近的苏渐还可以把他和南萱的念力波动作为一个坐标,众人才不至于在这里迷路到死。
就在他打算选择一条路继续前进的时候,在他的感知里,苏渐原本一直处于初辨境里。
可是,苏渐那几乎微不可辨的念力突然强大无比,然后如同烟花一样四散。
公孙清扬眉间微挑。
“这么快就找到了?”
他知道这是苏渐的信号,也就是说,别月剑的确在这座山里。
…………
感知人类,修行者都能做得很好;但是感知物事,则需要费一点功夫。
就在苏渐释放那些念力之后,墨离剑突然不再发热。
苏渐把墨离剑重新背了起来,对南萱说:“好像被对方发现了。”
很显然,墨离剑感应到别月剑的时候,别月剑自然也能感应到墨离剑;而对方也发现了别月剑的异象,所以要么是远离,要么就是即刻掩藏了别月剑的气息——就速度而言,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不是特别修炼过感知道法的话,就是一个坐忘境的修行者,”南萱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不过坐忘境的感知能力,至多是六十里左右。那就是说,这个人,在我们的六十里范围之内。”
南萱在荆山略图上看了看,然后说:“你说,对方会选择逃走吗?”
“不知道,”苏渐却一点都不紧张,“不过,他既然肯在这种古怪的地方一待就是那么多天,看起来,一定有什么原因。所以我们不用紧张,只要慢慢地接近就好了。”
南萱点点头。
苏渐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身上再不留一丝一毫的念力,往前走去。
…………
公孙清扬看着那些式灵回到了扇子里,选择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去。
那是最有可能的一条路,也是最好走的一条路。
墨离剑和别月剑能够互相感应,当初看着楚师叔铸剑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墨离剑距离别月剑,至多是四十里之遥。公孙清扬是坐忘境的修行者,能感应到身周六十里之内的一切。如果说无法感知到对方的话,只能说明对方极有可能境界在坐忘境之上。
难道是无忧境的修行者?
他如是想着,皱眉前进。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异响。
“谁?”
公孙清扬毫不犹豫铺开扇面,扇面的百花对准了某处,在雾气里仍然鲜艳无比,似乎随时都可以破纸而出。
扇后,他的双眸凌厉无比。
短暂的沉默之后,树影婆娑,叶丛响动,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白鹿书院的院服,腰间配一把长剑,看着很是憔悴和疲惫。
公孙清扬呼出一口气,收起扇子,笑道:“原来是同门。”
那个人警惕地看着公孙清扬,左手拇顶剑出鞘,露出微微的寒芒。
“你是哪一位?报上名来!”
公孙清扬皱眉道:“我就是公孙清扬。”
说着,他取出了一块檀木牌,那块木牌代表着他白鹿书院教授的地位。
那个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抱歉,失礼了。实在是职责在身,不敢松懈。”
看着对方松开了剑鞘,公孙清扬也微笑道:“辛苦辛苦。”
辛苦二字说的恰如其分。这个人看起来疲惫憔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