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熄灭,第一道霞光如利箭划破天空与地平线的时候,仿佛是谁无声地发出了起跑令,神子们纷纷催动跨下的座狼向目标进发。他们先是放松缰绳让座狼随着大队伍一起慢慢小跑,等能看到湖边的那座营寨鳞次栉比的帐篷顶时才渐渐加速。座狼柔软的脚垫让他们的行动变得异常隐秘,除了盔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和每个人紧张的呼吸之声,几乎没有别的杂音。
热兰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距离,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在颠簸的座狼背上,他甚至能看清楚营门口两个哨兵打瞌睡的傻样。热兰抽出了亚德里弯刀,在头顶上挽了个刀花,直指敌方的营地,他大声叫道:“母神永享,杀啊!”
“母神永享,杀啊!”神子们纷纷抽出兵器,怒喊道。
他们如同一道恶涛般扑向北方军团的营寨,哨兵这才惊醒,惊慌失措地发出预警,呼喊声中甚至带着一些哭腔在里面,“敌袭,敌袭!”
鲁别在睡梦中被摇醒,他的侍从已经被吓得似乎舌头都打结了,“大……大人,我,我们被……被偷袭了……”
鲁别一巴掌把侍从扇倒在地,怒斥道:“慌什么,伺候我着甲。”
神子团轻易就突破了营寨简易的防御,尖木桩和木墙转眼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最先死去的就是那两个倒霉的哨兵,他们的脑袋像两个飞行的球一样在划过半空,嘴里还残留着最后的声音,“啊……”
神子们摧毁一座又一座的帐篷,杀死里面那些依旧酣眠的士兵,再一把火统统烧掉。营地内一片凌乱,许多光着身子的北方狼兵慌不择路地到处乱窜,一不小心便成了神子们刀下的亡魂,火焰、鲜血和各种死状的尸体构筑成了一副悲凉奇诡的画面。
渐渐地,神子们开始遇到一些零星的抵抗,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手执各式武器,衣甲不整,脸上却带着永不屈服表情的北方狼兵多了起来,他们由单打独斗发展成了小队作战,又由无数个小队汇聚成了临时构建而成的大队,神子团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突破,快速突破,不要停下来!”满身鲜血的热兰大叫着,但他们还是像冲入浅滩的急流一样,越冲越慢,直至陷入苦战。
热兰抬起酸麻的手臂挥刀又砍死了一名狼兵,他记不得做了多少次这样重复乏味的动作,也不知道之后还需要挥刀多少下。老了啊,他在心里感叹。这些北方兵的坚强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最开始的顺利,似乎只是一个看似诱人的毒果,越来越多的北方兵士涌来,哪怕只是为了能在神子们的身上留下一条小小的抓痕,他们也愿意付出生命。
热兰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那座最高最大的帐篷说道:“向那边突破,我们去生擒鲁别!”
“母神永享,母神保佑!”神子们振奋起精神向着热兰遥指的方向杀去。
事实上看似如此近的距离,却花费了他们更多的时间,在北方狼兵前扑后拥悍不畏死地阻击下,他们丢下了一百多具神子的尸体后终于杀到了大帐之前。热兰驱使着座狼毫不犹豫地冲入大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地上铺着的的行军床铺、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和桌上乱堆的地图文件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跳下座狼,伸手摸了摸床铺,还有微微的余温。
鲁别跑了?热兰不无庆幸地猜想着,如果真是这样,那果真是母神在冥冥中保佑着她的孩子们。
热兰重新骑回座狼,跑出了帐篷,神子们还在抵御着敌人的攻击。
“你们的司令官跑啦,畏战潜逃了。”热兰大声地宣布了这个消息,更多的意图是想说给那些北方的傻瓜们听。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北方的狼兵似乎不为所动,依然在锲而不舍地攻击他们。
“现在怎么办?团长。”热兰的手下问道。
“继续向前,击穿营寨。”按照热兰的计划,只要他们能打通营寨,再沿着奴儿温湖湖岸向南撤退,这一次的偷袭就算是达到了目的,圆满成功。
神子团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杀去,每当他们倒下一位神子,同时就有两个北方狼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些北方佬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始终粘着神子团不放,哪怕二比一的交换比,也丝毫未令他们退却。
又有四百多名神子魂归母神的怀抱,就连热兰本人也身中了三处不轻的刀伤,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低矮的木墙,就像是通往天国的门一般吸引着他们冲了过去,只要再向前点,他们就能逃出生天,只要突破了这道矮墙,哪怕他们回到阿松桑,也能在圣女的面前骄傲地抬起头来,大街小巷的酒馆、赌肆会向他们免费开放,他们会成为英雄,倍受人们的崇敬与尊重。
“哗啦”木墙轻易就被他们给冲垮了,在他们的不远处本该是碧蓝的奴儿温湖和清脆欲滴的湖边植物,可是他们的视线被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怎么也看不到他们期望已久的颜色。
尘烟慢慢消散,热兰这才看清楚在木墙与湖岸之间,黑压压地站立着一大片的狼族苏鲁姆,鲁别身着镶有黑色蔓藤的银灰色甲胄,肩披千狼披风,骑着他那美丽苗条的母座狼,站在大军的正前方,他百无聊赖地剔着指甲,时不时抬头看一看阴云密布的天空。
“我等你很久了,”鲁别微笑着对热兰说,“神子都是这么慢慢吞吞的吗?”
热兰松开了紧握刀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