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如同慈父般看着盛思颜。居然反客为主,不断给她夹菜。
“多吃点儿,太瘦了。”昭王笑眯眯地说道,“你爱吃这螃蟹肉丸?没关系,我府上刚有人送了几篓肥大的螃蟹,赶明儿就让人给你送来。”
盛思颜:“……”
周怀轩拿筷子敲了敲碗,“我家的螃蟹能吃到明年。”
昭王语塞,不甘心地道:“我家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
“这里的菜够好了。我也吃不了多少。王爷厚爱,思颜不胜感激。”盛思颜微笑着说道,打断昭王跟周怀轩比拼自家厨子的举动。
昭王又想了想,“我家有个绣娘,绣的花活灵活现,我把她送给你吧。”
我要绣娘做什么?——盛思颜简直想抚额。
“……有了她,你想做什么样的衣裳,就做什么样的衣裳。需要什么料子,到我家去取。不用跟别人说,就拿着这个上门。”昭王说着。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玉佩,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放到盛思颜面前。
盛思颜一眼瞥见那玉佩的玉质如同上好的羊油凝脂,而且一看就知道经常被人摩挲把玩,盘得非常好,忙坚定地制止昭王:“王爷,您可千万别这样。思颜何德何能?实在是受之有愧。”
周怀轩跟着点头,“正是。”
昭王也知道自己有些忘形,只好默默地将玉佩收了起来,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他和周怀轩差不多,喝多了也没有醉样儿,更不会撒酒疯,他只会眼神越来越亮,但是脸色越来越沉静,如同火山爆发前的宁静,在静谧中蕴藏着一丝惊心动魄。
盛思颜早吃完了,下了席去小套间看阿财。
阿财似乎很累了,已经趴在匣子里呼呼大睡,就连晚饭也没有吃多少。
周显白抱着膝盖坐在阿财的窝旁边,都快打盹了。
看见盛思颜进来,周显白才站起来,轻声道:“大少奶奶,阿财没事了。”
盛思颜点点头,有些担心地道:“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要给它找个兽医瞧瞧?”
周显白有些好笑。他只见过医牛医马的兽医,从来没有见过医刺猬的……
既然盛思颜带着丫鬟进来了,周显白就出去伺候。
外间的酒席终于吃到尾声。
昭王对周怀轩道:“你祖母呢?听说是病了,本王也想去看望她老人家。”
周怀轩想了想,起身道:“王爷请。”
昭王便跟着周怀轩去了松涛苑。
周老夫人听说是昭王亲自到访,只好硬撑着穿衣下床,来到堂屋迎接昭王。
昭王笑着道:“听说周老夫人病重,本王代太皇太后特意过来慰问您老人家。”说着,上下打量了周老夫人一眼,摇头道:“不过看上去您的气色不错,应该是您孙媳妇孝心到了。”
周老夫人干笑一声,“这孙媳妇是孝顺,孝顺得我这个老夫人都受宠若惊了。”
“老夫人何出此言?连皇后和太皇太后都褒奖过的女子,怎会让老夫人看不过眼呢?”昭王笑着说道,“其实老人家年纪大了,想的就是儿孙孝顺。您有这样的孝顺孙媳妇和孙子,实在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可要惜福哦!”
话说到这份上,周老夫人也不好再给盛思颜上眼药了。
昭王是代表太皇太后来的。
周老夫人知道太皇太后可是个狠角色,只好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您让太皇太后放心,我老婆子最是随份从时,思颜这孩子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昭王笑了两声,告辞而去。
从神将府里出来,一阵夜风悠悠地吹过来,昭王全身一凉,酒醒了大半。
他抬头,看着天上莹白的月色,又回头看了看屋宇林立、深不可测的神将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掀开轿帘上了轿。
此时已经几乎是子夜时分。
神将府的人大部分都睡了。
灯笼也都熄了,只留了几盏气死风灯在屋檐下和回廊里。
清远堂里的小套间里,阿财旁边的木头匣子,却渐渐出现一道莹白浅紫的光芒。
阿财倏地醒来,看见了那道光芒,立刻扑了上去,用身子死死抱住匣子。
可惜它太小,只能挡住匣子的一面。
而那微弱的,人眼难以分辨的光芒,渐渐从清远堂散发开去。
神将府前刚上了轿子的昭王突然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似乎是在梦境,又像是身临其境。
昭王看见了十几岁的自己,不耐烦地站在郑国公府的上房堂屋里。
他的心里怦怦直跳。
因为那就是他第一次遇到想容的情形!
那一天,他本来是去郑国公府见郑素馨,因为郑素馨说有重要事情跟他说。
他本来不想去的,是皇祖母说,不妨过来走走,跟郑国公府熟悉熟悉也好。
结果就在那一天,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容色绝丽的小姑娘,站在门口问他:“你是二皇子?我大姊很快就来了,你别急。”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他。
昭王那时候的心,就跟现在一样,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结果他面前的场景突然像水泡一样消失了,他的眼前又换了一个场景。
这一次,是他和郑想容幽会时候的情景……
昭王一边看,一边微笑,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而欢乐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那场景又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