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里,那本该洁净的床帏上,一抹妖艳的腥红不断的向外蔓延着。
伴随着一声怒吼,那站在床边的女人颤抖着身子回过头去,同样一身喜服的男人满是惊愕的看着她。
“皇叔,不是…我不是…不是想杀了她……”
男人绝望的怒火似能燎原,女子嘴唇动了动了动,所有的解释终是在那样的目光里归于无声。手中匕首滑落,身子瘫软在了地上,目光绝望的看着床塌上凤冠霞帔的新娘以及那到死都没有闭合的双眼。
次日圣旨下,六公主段晗玥禁于含月殿中,十年不得再出含月殿半步。至于原因却是讳莫如深。
八年,琰王手握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八年,含月殿杂草丛生,当年骄纵蛮狠的六公主日日在忏悔中度日。
朝堂之上,段君琰一身的朝服,甚是慵懒的看着这上座的皇上及下站的大臣,“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弟有一事启奏。”向来不在这朝堂上说话的段君琰,今日竟出奇的开了口。
“琰王何事?”
“六公主已幽禁于含月殿八年,臣弟早已不再怨她,臣弟恳请皇上恕了六公主的罪,免了她剩下两年的责罚。”话词间诚恳,似是当真中如他所言的那样,已不再怨及任何人,一瞬间整个朝堂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皆看向段君琰,八年前的一幕恍如昨日,如今想来依旧毛骨悚然,百官皆不敢多言,目光朝着皇上段君天看去,已然心中肯定一二了。
“六公主段晗玥当年目无法纪,身为皇室中人,竟视人命如草芥,朕……”
“皇上,臣弟听闻,六公主在含月殿中日夜忏悔,早已是知晓了自己的错,再关下来也不过是让她认错罢了,相信诗雨也定不会再怨六公主。”段君琰出口打断了皇上的话,普天之下除去当年的段晗玥,这段君琰便是第二人了,似是仗着当年刚过门的王妃的死,这才会这般的放肆。
“罢了罢了,既然琰王都如此说,朕便免了六公主的责罚,广德传朕旨意,即日起,撤回看守在含月殿的锦衣卫,六公主解禁。”与其说看守,倒不如说是护着段晗玥,段君琰满意的看到了当今圣上眼角闪过的一抹笑意。
含月殿,八年未再面世的女子一身华服,却尽数不见过去身上的骄纵,面上的仁慈带着点点的忧桑,眼眸中隐约可见她的担忧,白晰的双手交握于身上,任由这殿中的宫女为她梳妆打扮。
“皇上驾到!”这段晗玥能解禁一事,他自是心中欢喜,若非今日段君琰提及要放她出殿的事情,他也只能硬是撑到十年之期,目光朝着坐在铜镜前的人望去。
“儿臣跪见皇上!”八年未唤父皇二字,如今想要叫出口却显得那样的难,一声皇上,段君天的身子微微一颤,眸光中带着愧疚,看着这跪在地上早已识不清人的段晗玥。
“玥儿,还在怨父皇当初将你禁在含月殿一事?”
“儿臣不敢,当年的事情是儿臣的错……”一想到当年的事情,段晗玥的身子依旧会止不住的颤抖,段君天伸手扶过了段晗玥的身子,“皇……父皇……”对上了段君天的目光,段晗玥未再那般陌生的换他皇上。
“琰王驾到!”段晗玥的身子一颤,本就毫无情绪的目光竟不住的害怕了起来,低沉着的头越发的低垂了下去,伴随着稳健的脚步声,段晗玥逐步的往后退去,段君天却未发现段晗玥的异常,略带着笑意的朝着门外瞧去。
“臣弟参见皇上。”段君琰单膝下跪,目光却是瞧着看向了当今圣上身后的段晗玥身上,停落在了她那双一直紧握于身上的手上,眼角划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免礼。玥儿,还不快来谢过你皇叔。”段君天声音中略带着感激,良久不见后面有所动静,段君天回过身瞧去,却不想段晗玥僵在原地,半步未动,“玥儿,今日你能提前出含月殿,可得好好谢谢你皇叔。”
话音刚落,段晗玥碰的一声跪倒在地,身子轻颤着,当年那一幕逐渐爬上了她脑海,抬眸望向不远处,那个她曾想要染指的身影,微微发颤的双唇。
“见……见过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