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上海,公共租界,跑马总会。
刑仁举前往蒙古五年前。
跑马总会的俱乐部中挤满了男女,自从清末那些外国人将跑马带进上海之后,几十年中,这项打着竞技运动旗号的赌博运动在上海发展迅速,如今已经步入了鼎盛时期,如今平均每年平均获利就达到700多万银元,赌马不仅成为了上海权贵们玩乐敛财的新方式,也成为了其他阶层百姓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穿着西服,头戴礼帽的刑仁举穿梭在人群之中,最终来到吧台,然后掏出一枚旧银元放在吧台上,低声道:“一杯酒。”
酒保盯着柜台上的那名旧银元,低声道:“先生,我们这里不收旧银。”
刑仁举所给的是一枚光绪年间,天津造币总厂按照当时户部要求所铸造的清朝银币,试图用政府铸造的金银铜币来取代当时混乱其他各省货币。
“哦,对不起。”刑仁举说着又摸出了另外一枚银币,递给酒保,那是一枚墨西哥银币,俗称鹰洋。
清朝时期,曾在中国流通的外国银元大概有十一亿枚左右,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墨西哥鹰洋,这种钱币直到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才宣布彻底禁用,用当时铸有孙中山先生侧面头像,俗称孙小头的银元来取代市面上所有的其他货币,包括前期的袁大头。
酒保拿着那枚鹰洋,立即摸到了银元边缘用刀割下的三道痕迹,恭敬地说:“先生,请您到贵宾厅。”
说完,酒保扭头看向吧台右侧由四名保镖保守着的那扇有两批奔腾赛马的雕花大门。
刑仁举点了点头,拿起帽子,离开吧台朝着大门走去。
刑仁举离开的同时,先前听到他与酒保对话的另外一名商人有些不满地说:“还有贵宾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要去贵宾厅。”
酒保没有搭理那名商人,只是转身去倒酒,商人则跟随在刑仁举身后来到大门前,当刑仁举拿出那枚鹰洋给保镖看,保镖们立即开门请他进去后,那商人也从口袋中掏出了银元,而且是一把,直接扔给那几名保镖,作势就要往里面闯。
最外侧的保镖伸手将商人推了回去,商人愤怒道:“凭什么他可以进,我不可以?”
保镖笑着,示意商人靠近,然后拉开衣服,给商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两支美制手枪,依然不回答问题。
商人脸色一变,连声道歉,转身隐入人群之中,边走边擦汗,愈走愈远,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刑仁举走进那贵宾厅之后,站在门口,看着屋内那十来个穿着打扮,身高都差不多的男人,这些人咋一看就好像是一个人的分身,连拿着雪茄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刑仁举笑了笑,顺手将帽子和外套交给门口那人,整理了下里面的马甲之后,扫了一眼屋内,然后径直朝着窗口那人走去。
站在窗口那人也不转身,刑仁举站定后道:“郭少爷,多年不见,你的生活还是这么奢华。”
那个被叫做郭少爷的男人转身,看着刑仁举,忽然露出个笑容,张开双臂抱住他,此人正是多年之后,在奉天从申东俊手中救下过刑仁举的郭盖,传说中守护着奇门的郭家后人。
两人拥抱的同时,屋内其他人立即转身离开,一部分走进打开的暗室门中,一部分人进了里边的书房,一部分人从大门离开,很快屋内就只剩下了郭少爷和刑仁举两人。
郭少爷示意刑仁举落座,自己则打开盒子摸出一支雪茄递过去。
刑仁举摇头表示自己不喜欢,反倒是拿了桌子上的一瓶洋酒,打开瓶塞后闻了闻,然后举起瓶子就喝了一口,露出笑容道:“这个还凑合。”
郭少爷笑了,刑仁举则看向窗口的位置,问:“怎么?现在还有人试图杀你?你竟然搞了十来个替身,至于吗?”
郭少爷点起雪茄,微微点头:“至于。上海的形势你大概不清楚,自从两年前国民政府开始清党之后,上海就愈来愈乱,你看到的繁荣和平静,都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帮派林立,鱼龙混杂,那些掌戎逐货师借着他们打探消息的能力,手也伸得越来越长,听说就连国民政府内部,都有他们的人,更别说别的帮派还有组织了。”
刑仁举只是点头,慢慢喝酒,也不说话。
郭少爷又道:“不过,我从一个可靠的朋友那得到了消息,掌戎逐货师快完蛋了,国民政府已经盯上了他们,因为他们的能力太出众,害怕他们渗透太深,有机会颠覆政府,所以,不久之后,政府的情报部门就会将他们在上海乃至于全国的据点和重要人物扫荡干净,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不洁’。”
刑仁举终于问:“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郭少爷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务科科长身边的人。”
刑仁举愣了下:“徐恩曾的人?”
郭少爷默默点头,刑仁举看了他一眼:“这种人你还是少接触,危险。”
郭少爷点了点头,问:“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刑仁举放下酒瓶:“我已经找到赫连家的后人了。”
“这五年,原来你一直呆在赫连家?”郭少爷仿佛明白了什么,“怎么样?有收获吗?”
刑仁举迟疑了一下道:“有,赫连家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秘密是什么,相反知道秘密的是他们的家仆。”
郭少爷大惊,起身道:“什么?本家不知道,家仆却知道?”
“是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