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芙蓉红萼娇,玉树芬芳落的时节,四五个护卫打扮的男子骑着马护卫着一辆马车,行走在山间下道上,马车里不时传出妇人拍哄幼儿的声音。
此时秋高气爽,正是赶路的好天气,一个护卫活动几下脖子,正好天空有有蓝色的闪光,那光不像是鸟儿,待他要细看,光却已经到了近前!
一声炸响,那侍卫连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已经和同僚一起被炸成残肢断臂,散落四处。看着坚固的马车比这些血肉之躯也好不了多少,同样散了架。反而是坐在马车里的一对母子……
“咳咳!”被炸飞的妇人跌倒在路边灌木中,面色青白,唇边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线。她怀中的襁褓却只是略有松散,白胖的娃娃睁开眼睛,伸出手抓住母亲垂下的一律发丝拉扯,小嘴里吐着口水泡泡。稚儿天真,并未知晓遭了劫难。
空中红云飘过,温爽的空气陡然间灼热了几分,还未想明到底发生了何事的妇人,一抬头却见半空中立着一位脚踏飞剑须发皆红的赤袍道人。道人脸膛也是火红的,因他此时阴沉着脸,这红就有些诡异。
妇人乍惊之下,便要起来,谁知只是意动,她一口血便喷了出去。强撑着的精气神陡然就泄了下去,眼前模糊,竟然连方才揽住孩儿的手也越发的无力了,婴儿从她的胸膛滑落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红衣道人咬了咬牙伸手一指,却听一声:“无上天尊!”
红衣道人这一指十成是不好的,不过到底是如何不好,却无机会让人见识了,只因挡在母子二人身前的灰袍男子。
“悦真子道友,你我一时疏忽,不如就此斩断因果,否则日后必成心魔。”
红衣道人开口,被称为悦真子的男子并未回他,反转身抱起了婴儿:“你且放心去吧,此子我必好生教养。”
妇人本就是不放心孩儿才强撑一口气,红袍道人之言她虽也听见,猜测遭逢此劫,这二人都脱不了甘心。他二人乃是仙人,凡俗之人如何怪罪?又听后来之人言下之意是要收养孩儿,虽依旧放心不下,也只能闭上眼睛。心中苦叹:我儿命苦……两行清泪落下,就此魂归冥域。
“五火道友,此中因果我一力承下。”悦真子自婴儿胸口间摸出一枚金锁,锁上刻有:卢玳二字,知是婴儿姓名。
五火道人冷哼一声,看着婴儿依旧面色不善,也不再多言,只走到夫人遗体旁边,袍袖一甩。再张手,掌心间已多了些零星碎玉:“此家祖上必是有仙缘的,因果由天道而生,不是你一句应承,天道也就应承的。”
悦真子左手搂抱着婴儿,右手浮尘一甩,瞧着五火道人的双目清正坚定。虽无言语,已表明了态度。
“罢了,不过一点余火,这仙缘已然破碎,且到如今也无人来来问……”五火道人手掌紧握,再张开碎玉已成齑粉,又有赤红火焰自他掌心涌出,须臾间,火焰消散,那玉粉也丁点不剩了。摆摆袖子,五火道人冷哼一声,“悦真子道友,你我有缘再见。”
语音仍在,人已化作火红一点消失于山岳间。
五火刚走,雷鸣之声便由远及近而来。
悦真子下了飞剑,在原地等了片刻,就有二男一女各骑一头异兽而来。此兽形如黑牛,却虎爪师尾,身披鳞甲,哮如雷鸣,因此名吼牛。但它瞧着威猛,实则既非妖亦非灵,又难于修行,只比寻常野兽聪慧健壮,常人难以驾驭,多是未到结丹难以长期御剑或驾驭法宝的低阶修士用来代步。
三人离着悦真子还远,便从吼牛背上下来,噗通三声跪倒在地。打头的方脸男子嘴唇颤抖,难以吐字,只是一脸愧疚低头。女子见眼前碎尸满地的场面,又瞧瞧悦真子怀中婴儿,紧咬着嘴唇。圆胖脸的青年泪已经下来:“师父……师父……都怪我……”
“此事是我自大所致,与你们何干,都起来。”悦真子摇了摇头,“语鸠,过来抱着这孩子。”
悦真子将卢玳交与徒弟,抬手招引,散碎尸块便四处飞来,组成尸体。只是仙人之法如何威势,除了卢玳之母外,竟再无一具全尸。悦真子取出乾坤袋将尸首妥善收好,又带领徒弟前去附近俗世州府寻找死者家人,如何赔偿暂且不提,转来且说这飞来横祸的因由。
悦真子半月前顺利结丹,就此成就金丹大道。与一众道友聚会庆贺,却不想回返门派的路上,被火爆脾气的五火真人半路截住,非要与他斗法。悦真子被他纠缠不过,又因聚会醉酒已然耽搁了归期,见此地荒僻,也就应下了。却也布下法阵,又命三个徒弟散开,小心看顾莫要让斗法的余波蔓延出去。
却不想,最终百密一疏,五火道人打得兴起,破了阵法,虽尽力挽救,但依旧有一点真元漏出,恰这一点撞上了赶路的一行,也是天意弄人了。
三日后
悦真子已然查探到了卢玳的身世,他乃是卢家的遗腹子,父亲卢靖,半年前因病去了。当地乡人议论,卢家二老听游方道人言,孙儿命硬,克死父亲,对卢玳不喜,赵氏一气之下卢玳未过百日,便带着陪嫁的家将回娘家了。
悦真子带着卢玳到了赵家,凡人哪敢妄议仙家的不是,反而是坐实了卢玳命硬之说。悦真子留下些许丹药后,干脆便让卢玳做了他第四个徒儿。他已测这孩子有灵根,只无法宝在手,不知到底如何,左右是可修仙的,他也更好如应下的那妇人所言,在一日,护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