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还挑着要呢。”庞春梅撇嘴。
许是为了应下自己先前说出去的大话,刚从大牢里爬出来的胡老太把自己刷洗干净,又人模人样的蹦跶着了。她这次是卯足了劲要给儿子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要找一个正经的黄花大闺女。
“黄花大闺女嘛,也不是没有。”苗翠花轻哼了一声,“那些这样那样的坏毛病没人提亲的,不有的是么?诶诶诶,哪个来着,我记得你以前提过的,都二十三了还没人要呢,说是脾气又坏长得又丑,还爱小偷小摸——嘿,这不正好进他们家的家门嘛。”
庞春梅白了苗翠花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么?就是东头的那个周家的闺女,别说去年没嫁出去,今年也没嫁出去呢。”
她娘二十三的时候生生了春山了。
不过,庞春梅却是提醒了苗翠花,还有这么一家子畜生活得逍遥自在呢。
赶了庞春梅回家查嫁妆去,她就招呼赵兴隆过来。
傍晚,铁蛋就站到了翠花的面前,嬉皮笑脸的说:“翠花姐,听说你店里又出新花样了?”
“精的你!”苗翠花瞪他一眼,指指桌上的水晶蒸饺说,“瞧见没,就这个,先把事儿跟我讲清楚,这一整盘子都归你。”
“好嘞,我办事,你就放心吧。”铁蛋强迫自己收回瞄向蒸饺的视线,飞快的将自己打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胡老太是真在给她儿子张罗着再娶,而且也真个开出了条件——要么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要么是有丰厚嫁妆的小寡妇。
听这条件,苗翠花不禁乐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撒泡尿都照不见自己长啥样了……哦,好吧,是你儿子长啥样。你个做婆婆的虐待儿媳不说,还因为偷鸡摸狗刚从大牢里出来,你儿子打媳妇。误会媳妇以至于逼得媳妇上吊自杀,就这样的,别说有嫁妆的小寡妇了,就算是穷得叮当响。人家也不乐意进你家门啊。
见苗翠花不以为然,铁蛋神秘一笑:“翠花姐,你还别说,这事儿真不是他们做梦呢。”
苗翠花一愣:“还有人能看上他们家?”
“城里没有,乡下有啊。再怎么说,人家赵家也是城里人哩。”铁蛋撇撇嘴,又往蒸饺那边瞄了一眼,吞了口口水才说,“我听说那个老婆子的闺女在城郊的一个啥邵庄,昨儿就领她娘去庄上相看去了。”
闻言,苗翠花眉头皱了起来。没错啊,城里头,尤其是附近这几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家是个啥样的人。可远了的不知道啊。等新媳妇盲婚哑嫁的过来,不是活活进了火坑么?至于女方会不会打听赵铁柱的品行,苗翠花随便一想就能想到无数个开脱的借口。
比如王大妮是偷人被发现所以羞愧自杀啊,比如邻居说他们家坏话是因为排挤他们啊,再比如这都是因为王大妮的家要讹诈他们不成,故意诋毁他们啊。
甚至,如果胡老太装得像样一点儿,那个赵有琴嘴皮子再利落一点的话,人家根本不会仔细去打听那些,只简单的观望观望就点头了。
喵的。不得不防啊。
“翠花姐,翠花姐?”铁蛋喊了两声,把苗翠花的魂儿叫回来后,嘿嘿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蒸饺。
苗翠花胡乱点了下头:“吃吧吃吧。别噎着了,有水自己倒啊。”
可还不等铁蛋一个蒸饺下肚呢,忽然就被苗翠花的一声叫嚷给吓了一跳,直着脖子咳了半天才缓过气儿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苗翠花:“大姐,你就算是不舍得给我吃。好歹也别这样折腾我啊。”
“谁说我不舍得给你吃了?把饺子搁下,我有事儿跟你商量呢。”苗翠花甩他一个白眼,招手让他过来,“要是这事儿办成了,我管你吃半个月的肉夹馍——每天都给你俩,咋样?”
铁蛋的眼睛顿时亮了。
苗翠花眯着眼睛翘起了唇角。
你不是看人家乡下人离城里远,人生地不熟的打听不着你家的情况么?放心放心,我最热爱公益事业了,这就开展送下乡活动。
“所以,铁蛋他们去了?”苗翠峰歪着头想了半天,终究是不解的问,“姐,他们这往乡里跑,人家就不问他们为啥来么?”
“为啥?这理由不是现成的吗,他们是讨饭的,到哪里讨饭不行?就说城里来了一伙跟他们抢食的,他们抢不过,被赶出来了也行啊。”苗翠花笑嘻嘻的敲了敲弟弟的脑袋,说,“放心,论起读书,十个他们也抵不上你,论起撒谎,十个你也抵不上他们。”
听苗翠花这么说,翠峰顿时不乐意自己被比下去了,嘟着嘴道:“谁说我不会撒谎的,我也会啊。”
“比如说你昨儿把一个同学给打了,回来跟我说衣裳破了是因为走路不主意被路过的车子给挂了么?”苗翠花白了他一眼。
“……你咋知道的?”
“笨蛋,心虚就多练几遍,别让人看出你心虚来啊。”苗翠花没好气的说,“你一撒谎的时候,两眼就爱四处乱瞟,两手还爱拧巴着,谁看不出来啊。”
魂淡春山,你看你都把翠峰教成啥了啊,人家明明是萌萌哒小书生,现在倒好,没事儿就爱动拳头。
好吧……遇上挑衅的兔崽子,该揍还是得揍。
苗翠花含笑揉着翠峰的脑袋,如今是二月底了,再过二十三天,就是这小子十二岁的生日。想她去年来的时候,这小子刚十一,瘦巴巴的风一吹就倒,怯生生的也不敢跟人说话,简直就是一只兔子。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