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才刚送走了田氏,这边二夫人派人去请的大夫就背着药箱上门了。二夫人站在角门外,目送着田氏的身子消失在长街尽头,才回身挽着方媛往西院走,一路上嘘寒问暖的,方媛乐得笑成了一朵花。
先前,二夫人在县衙后院里养病时,二房那几位姨娘给了方媛不少脸色看,此番听说她有孕归来,一个个的都闭门不出了,生怕惹麻烦。
二夫人也懒得去计较,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方媛,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二夫人不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方媛怀十次孕也没辙,永远等不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自打方媛回了娘家后,院子里的下人大概是没想着她还能回来,全都被支配到别的地方去了,二夫人一边将方媛带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大夫给她仔细诊脉,一边吩咐人去收拾方媛以前住的院子,总不能让她一回来便看到布满灰尘的院子,让她起了疑心,往后恐怕就没那么听话了。
方媛的身孕是经方家镇上的大夫亲自诊出来的,她有恃无恐,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打量着二夫人屋里的摆设,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和她自己院子里的并无多大区别,实则有着云泥之别。
就拿主屋里放置的那张黄梨木贵妃榻来说,单这一件的价值,就比方媛整个院子里的东西都要值钱,但方媛是个门外汉,看东西只看多少,看不出贵贱,也没人敢冒着得罪主母的危险去告诉她。
那大夫仔细诊了一阵子,转头面朝二夫人,闭上眼点了点头,证实她方媛确实是有孕了。
二夫人心里一沉,敷衍着笑了笑,让人去拿银子打发大夫,又对方媛道:“大妮。你先坐着,我让大夫给你开点安胎补身的药。”
说完,便起身往书房走,刚一回身便垮了脸。神色很是难看。
书房里,被二夫人派人去喊回来的赵荣云正急得团团转,见了二夫人和大夫进来,忙上去问道:“娘,怎么样?”
二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样!恭喜你啊我的好儿子,你要当爹了!”
赵荣云一屁股跌坐下去,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碰过她啊!娘,你相信我,我发誓真的没有碰过她!”
二夫人也正在气头上,语气有些凌厉起来:“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她若是能生出个儿子来,娘就得答应替你把她扶正啊!”
“什么?娘,我不认,她敢生出来。我就敢把给她掐死!”赵荣云气得猛拍桌子,目疵欲裂。书房的种朱大夫见了,抹了把汗,忙劝道:“大少爷,先别冲动,只要你们不想让她生下来,法子多的是,犯不着说这种气话啊!”
二夫人绷着脸,冷静地问道:“我就问你一句,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娘要听实话,若果是,娘就不会让她平安生下来,如果不是。那娘不但要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还要拿她儿子去打大房的脸,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丢人!”
反反复复的纠结这个问题,赵荣云已经烦不胜烦了,当即暑期手掌发誓:“娘。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对天发誓,如果她肚子里的种是我的,叫我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便被二夫人截口打断:“行了,别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发誓,那种人也值得?”训完儿子,顿了顿,又去问朱大夫:“老朱,我们二房可是你的老主顾了,你得给我交个底儿,她若是生下孩子能,能不能证明是不是我儿子得种?”
“这简单,滴血认亲即可。”朱大夫简洁明了地回道。
二夫人母子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又在书房说了一阵子话,让朱大夫开了安胎药,才让赵荣云随着朱大夫一起出门,悄悄的走了。
二夫人阴沉着脸回了正屋,方媛笑着迎上前,望着二夫人身上新作的初冬衣裳,羡慕地道:“娘,你什么时候做的新衣裳,可真漂亮!”
二夫人睃了她一眼,知道她打着什么小算盘,当下也懒得戳穿,笑道:“哦,这是公中赶制的,各房各院都有,初冬做一次,寒冬再做一次,到了年底还有一次。”
方媛眼里发光,激动地道:“各房各院都有?那我也有了?娘,咱们去库房找大管事吧,让他吩咐针线婆子专门给我缝制几件。”
公中置办衣裳的时候,是按照家里头的人口来做的,方媛前段时间一直住在娘家,自然没有她的份儿,这时候若上门去要,那不是成心给赵大管事添堵么!别说一个小小的妾室,就算是二夫人错过了赶制衣裳的时间,她也不敢上门去找赵大管事定做。
二夫人心里也清楚,却懒得拆穿,敷衍着道:“有是有,不过你没在家里,针线婆子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花色,也就没缝制你的,稍后娘挑几匹上好的料子送你,让你房里的人给你缝制去,比公中做的好出不知道多少倍去。”
方媛听了,双手紧紧攀着二夫人的手臂,感动地道:“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二夫人敷衍着笑笑,领着方媛回去挑料子去了。
方霏那边自打田氏来过后,病情又反复了,大夫交代了她不能见风,当夜果真便发了高热,又是咳嗽又是冒冷汗的,可把绿玉轩的人折腾的够呛。
老祖宗盛怒之下,将宋大奶奶叫到宜宁堂去一顿训斥,二夫人自然也没能幸免,但二夫人能说回道,将责任全数推到了宋大奶奶头上去,此事本就是宋大奶奶起的头,宋大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