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在床上睡,那个小皇帝也知道她不能勉强,所以一个字也没说就顺了她,她也算是舒了口气。
这一晚上,她没有和那个小皇帝谈理想谈人生。而是把先前定下的谋划又好好的探讨了一番,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在她这个钦差的仪仗到达之前,军曹的兵马先一步出动,各处抓捕先前私下查出来的那些贪官恶吏,而她则在仪仗之前,命仪仗中人当即抓捕,然后颁下何平的罪名,攻其不备。
这个计划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并不是这么容易的,放在外面的那些爪牙好收拾,平安郡隐藏的那些势力却并不容易,何况何平对她又是一直防备。万一哪里察觉出破绽,何平说不定会群起而攻之。
于是,她美其名曰看这个小皇帝第一次在内政上的行动能不能一网成擒。实际上则是想要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毕竟她还是大梁最聪明的人之一,绝不能让这个小皇帝看出来她实际上是个冒牌货。
小皇帝果然是胸有千壑,很快就把那些可能的漏洞洞悉,布置的万无一失。
现在那个小皇帝睡着了,她才算是差不多整个明白了当中布置的每一步的用意。
不可谓不深思熟虑。
所以这个小皇帝聪明啊,至少比起她这个冒牌的丞相不知道强上多少,何况,在小皇帝今儿说了那样一番让人脑袋里嗡嗡直响的话之后,她这个丞相还有什么理由站在这里不动弹?
她,说什么也该
走了!
……
因为过了半夜也才算是睡熟,直到差不多巳时姬南滨才醒过来。而且就算是醒也是因为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似乎是躺在床上的原因……要是她没记错,昨儿晚上她明明是在软榻上入睡的。
姬南滨一个激灵醒过来,身侧帘帐飞舞,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再转头,隔着帘帐屏风,那个意料当中的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身上衣衫在虚掩的窗子映进来的风中掀起涟漪,那一头的墨发也微微飘扬,整个人周身就像是朦胧了一层飞腾不去的虚幻风气。
“南滨醒了?”他突然开口。
“我怎么在床上?”姬南滨问,声音有些刚醒来的沙哑。
他转身冲着她笑,雪白的牙齿在外面的光亮下发光,像是,狐狸。
“我看南滨睡的不舒服,就把南滨抱过来了!”
他抱她过来?
脑袋里最后的一丝困怠立刻消失不见,姬南滨下意识的低头打量了眼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能暴露的地方,就是连她脖颈处贴着的假喉结也在。
姬南滨扯了扯嘴角,唤了句,“来人——”
外面等候着伺候的春桃秋菊进来。
……
在帘帐屏风后面洗漱完毕,姬南滨拐了出来。
抬头看到那个小皇帝仍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愣。
迟疑了下,姬南滨也走过去。
窗外,夏荷,冬梅还有常德他们沉默不语的收拾着物件,隔着敞开的院门,外面中院隐隐人声传来,却也是人来人往,一片忙碌。
明日钦差的仪仗就要到了,她们要在今日离开,去和钦差仪仗相接应。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她们一行人早已经离开钦差仪仗。即便她这个钦差离开钦差仪仗是谁都知道的秘密,可这是规矩,朝廷的规矩。
“皇上,心可静否?”姬南滨问,
一直看着窗户的姬粦定回头,面容一贯慵懒,“不过小事耳!”
是吗?
姬南滨勾了勾唇,要是真的不足一提,昨晚上他又怎么会说的这么详细,为的不就是万无一失!
姬粦定看到姬南滨弯起唇角,眼中微微的激起一道怒意,只是很快嘴角也弯起来,
“南滨睡的可好?”
姬南滨瞧了他一眼,“皇上睡的好,臣睡的当然更好!”
“哦?那怎么早晨醒的这般晚?”
“身侧没有扰人清梦之人,自然贪图舒怡!”姬南滨皮笑肉不笑。
“你说朕扰人清梦?”姬粦定的声音有些高,
姬南滨恍若未觉,“咦,皇上何必自谦于此啊!”
“你——”
“好了,臣是臣子,以后皇上还是不要称呼臣名字的好!”
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姬南滨走出屋子。
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姬南滨瞧了眼屋内转身愤愤然坐到座位上的那个人。
即便他聪明如斯,可毕竟也是头一次处理亲自谋划此事。再加上她这个丞相也未必真的和她先前对这个小皇帝说的那样放弃朝政。万一这当中她再耍出什么手段,这个小皇帝也是“难”啊!何况还有那个心怀叵测的安亲王……
姬南滨的背脊上瞬时的有些发凉。
她甩了甩头,甩去身背后的莫名感觉。
就只是这个小皇帝和她这阵子的交情,她就不会置这个小皇帝不顾。
至少现在看,这个小皇帝总算也是个少年的样子了。
合上房门的霎那,姬南滨不由弯起唇角。
……
似乎姬南滨所料没错,用膳还有准备出门的这一个时辰里,姬粦定都没有多说话,老实的和这几日相处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连伺候的夏荷秋菊都察觉到了异样,当然姬南滨也没说话刺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在何平的主持下和平安郡县的那些官员见了一面,告诉他们不用担
心,虽然此事定然是要有个结果,也务必会牺牲一些人,可她不会做绝,毕竟算起来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