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元婴子无奈地对着天狐等人挥了挥手,苦笑似地道:“这只雕整整被岩石之精封印了足足一万三千年,直到今天才终于被我协助脱困,所以今天有些举止冒犯,还望你们去了阎王殿后别太过于责罪。”
天狐仙道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他还是神界一个圣主么?这个家伙绝对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他简直就是一个冷血恶魔,可怕的是,这个恶魔有着太高深的魔法,只怕天下间再无人能治住——这个世界不再太平了!人间,精灵,佛,冥域……每一处最后都会沦陷,成为他奴役的对象,成为他泄欲的工具……”
“他如何会变得这么厉害?据说岩精只在这个世上存在有两块,而且每一块都是金斧银戟都难劈斩的精品。更何况它既然能够被古人用来封印这只邪恶的雕兽,足见其质料之坚韧精良。然而,如此精品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协助脱困’给剥斥地毫无骨形,那无疑是告诉自己等人是他将那块岩石之精打破而放了雕兽出来危害人间……被封印了一万三千年的雕兽居然被他一个修行不足二百年的神界小娃给放了出来,这,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荒唐可笑!”天狐仙道几乎便要忍不住大笑起来。
“噗”,便在这时,那只雕兽骤然展翼,猛然一翅朝着自己立着的这块石阶劈天盖来。
天狐仙道怪啸一声,蓦地尖叫着撒腿朝着塔顶奔去。
“何必再做无谓地挣扎呢?”元婴子对着天狐仙道的背影无奈地叹息着道:“明知道这座塔除了光秃秃的石柱外更无挡风的东西,就算逃上了顶又有何作用呢?唉,可怜地人儿,原来再怎么精明的人逃生的时候也是慌不择路地。”
也许他一语道破了天下间所有逃生者惯有的谬端,但他这时却绝对猜错了天狐仙道的意图。
天狐仙道这么急色匆匆地朝着塔顶奔去,完全不顾自己已是年过古稀、身残体弱,更不管其实自己早已精干力疲、四肢乏力。他这时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寻到陆琴风那小子,趁着自己还有几口气的当儿,将自己最最引以为傲的猜术传承于他,希冀他将来能够发扬光大。
然而,任他精明似狐,却仍考虑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就是,以元婴子的狠辣毒绝,会放过这里的半条生命么?
风似乎更大更密了,偶尔还传来一两声雕兽欢悦而刺耳的叫声,直将天狐仙道的后背都刺激地汗腺失调了。汗液便如流水一般顺着他的脊背一度滑到腰腹,再到股腿,最后顺着脚踝渗入鞋窝,转瞬间便将两只布鞋浸成了裹脚的水布,湿粘滑腻,奔跑起来颇为难受。不过他强自忍耐着狂奔不止,两脚生风,片刻也不敢稍停,生怕稍有怠慢便被身后的鹰雕给一膀子扇到了天涯海角去。
常言道:人到七十古来稀。天狐仙道即便心志如何强硬,却终究是渺渺宇宙间的一个小小生灵罢了,老化、饥饿、乏力、躯软、疲累就如同根根银刺一般扎着他的心念,让它渐渐变得分散孱弱起来,先是双臂酥软,再难摆起;然后上身僵硬,沉如灌铅;最后双腿精疲力尽,向前一屈,整个身子便如卸了绳的木桩一般直通通地倒了下去。
天狐仙道死死地趴在石阶上,一个人硬是占了上下四道阶,这还不算,他更是双臂横向展得笔直、双腿向后岔开蹬直,整整一个簸箕般的“大”字横在阶坡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身后风声渐起,他已知道是那个鹰雕追上了。但这时躺在地上,舒服地他只要死了去,甚或连手指动弹半下也懒得一动,脑中更是懒得再去想如何逃生了,唯一存在的念头就是:来吧,老子能够这样舒舒服服地死去,也算是不枉此生,什么猜术,什么名声,全******是放屁……老子再也不管不问了。
突然想通了这些,他就像是一个领悟了生死的佛僧一样,趴在那里(当然佛僧一般都是坐禅而终),纹丝不动,闭眼等着死神来释放他的魂灵。
一阵飙风突然扫在了他的脊背上,他已知是鹰雕逼杀过来了,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翡翠石阶,表情很是平静地道:“永别了,金雨塔,真没想到为老夫送终的居然是没有生命的你……”
“老道,抬手,屈足。”便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那声润若天籁的婉喉仙音。
几乎想也未想,天狐仙道陡然间甩起双臂,两腿不自禁向内微屈,同时便要扭头向后瞟来。
“别动”,耳后突又传来宫装妇人的一声冷喝,天狐仙道倏地一怔,微一迟疑间,便被对方提起右臂,拖拉着半个僵躯,朝着雨塔顶上疾飞而去。
天狐仙道右臂被她提的老高,老而瘦削的胳膊被迫吊起整个躯重,随着宫装妇人疾掠的身形起伏跌宕、半颤半簸地逆风划出一道倾长斜上的虚痕,直生生快要被吊个半死。
“蓬”,终于到了塔顶,但天狐仙道还是未能躲过一劫,残老僵硬的躯体又被她当臭石一般一把扔向了一条柱脚,直撞得他后背碎裂了一般撕痛。
足足过了好半响,天狐仙道才敢轻力揉了揉裂痛的后脊背,却是用老眼恶狠狠地瞪着宫装妇人,冷哼一声道:“你个贼婆……”突然见得对方俏脸含霜,冷目寒冰一般扫了自己一眼,那个“婆娘”终于未有骂出,却终于顺口嘀咕一句,“害的老子生不如死。”
“唉,老头儿,你只不过是生不如死,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