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电哪里料到对方说打就打,丝毫没有半点儿前兆,但奇怪地是对方明明占了先手的优势,可出手却不狠辣残绝,反而竟像是好朋友要拥抱示好一般。
“鬼神算?天狐仙道?”乌电心中一动,忖道:莫非这人便是几十年前大闹冻古蛮荒,并把净月山庄搅得鸡飞狗跳、数年不得安稳的天狐仙道?只是听师傅说他那时年方三十,却身怀猜心绝技,与敌对峙,竟能隔远猜出对手自信或是恐惧的心念。当对手是个自视清高、胸有成竹的实力派,这天狐仙道便旁敲侧击,不断从与对方的对话或者气势相抗间寻找攻击的缝隙,尽量地打击削弱敌手的信心;而一旦敌手心生惧意,并隐有逃退的念头,那么天狐仙道就会落井下石,用尽恐吓诱骗的极招直到把对手彻底击溃,使得他永远不能翻身为止。
这天狐仙道当年也不知为了何事而闯入了冻古蛮荒,当时净月山庄派遣了包括师傅地狂在内的十多名好手前去阻截,一番激战,天狐仙道硬是突破他们的围追堵截,逃到了被称为“冰原死窟”的迟煌之原。那一仗虽说师傅等人胜了,但却以十几人重伤倒地不起为代价换来的。师傅当时气急,独自一人对受伤潜逃的天狐仙道展开了穷追猛打,两人一前一后都深入到迟煌原的心脏处。便在那被称作“冰原死窟”的迟煌原最高的冰山殒命崖上,两人展开了一场肉搏战。
天狐仙道为了应付师傅带去的十几名净月护法早就受了内伤,更何况又被师傅追着在冷寒料峭的冰原上跑了不下百里,疲惫躯乏下,内伤更为严重,只堪堪与师傅对了几招便显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师傅心喜若狂,正要一鼓作气把他擒下,突然,两人脚下的冰层开始晃动并急遽下降。两人同时意识到,殒命崖发生了雪崩。
那一次雪崩差点儿便将师傅地狂永远地买入雪底,幸运地是,当师傅拼命地往雪面上扒雪的时候,他的上端正有一只被压在雪底的野獐也在拼命地往上爬着。最终,野獐死在距离雪面不足半米的雪地里,但基于它的功劳,师傅却成功地活了过来。从那天成功地返回雪面后,师傅便白天躲在雪洞里,晚间出来寻找食物。这种白息夜作的生活,他整整过了半年有余。半年之后,他终于脱离了迟煌境域,回到了日光充裕的北乔山之北的渔原。但从此之后,他再没见过天狐仙道。
“这些故事都是师傅一年前在我出发去迟煌原的前夜讲与我听的他的亲身经历,目的是让我认识到世间之大、奇人辈出,同时让我此去定要小心迟煌冰山的险要。”乌电脑中浮现出当时地狂在给自己讲说这些经历时面上闪现的缅怀和对过去极是向往的神色,但感官却毫不滞钝,他现在甚至已经有了对方的指尖碰到自己两肩衣袖的怪异感觉。
知道对方就是几十年前从冻古蛮荒神秘失踪的天狐仙道,乌电非但不再恐惧,反而竟还“桀”地怪笑一声,趁着对方指尖攥住自己肩头时心安的刹那,蓦地阴阳怪气地叫道:“你找到了么?”
“你说什么?”来人的两手中指堪堪顿在乌电一对肩头的半寸余远处,闻言愕然询问道。
“四十年前你不是要到冻古蛮荒来寻找一样器物吗?我想问你是否已找到。”乌电声调中不含半点感情。
来人似乎一愣,但随即便“哈哈”大笑两声,道:“老夫差点儿忘了,你既是那地狂的宝贝徒儿,他当然会把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嘿嘿,不错,老夫就是天狐仙道,老夫四十年前潜入冻古蛮荒来确实是为寻找一样宝贝,只可惜……唉。”说到这里,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慢慢地抽回了双臂。他当然便是天狐仙道,否则在这冻古蛮荒除了陆琴风外还有谁单凭言语就能把一个活人气个半死。
“我只奇怪,你当年是如何进入冰原的?”乌电两颗嵌入眼眶的白珠竟然转了两转,道:“而今次你又是怎样潜来的呢?”
天狐仙道眉头微微一皱,抬眼平视远方,那表情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江湖浪人一般,口中深深长叹一声,道:“过去的已成回忆,现在还提它作甚?重要的是,老夫现在已经身在冻古蛮荒,你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乌电吃了个闭门羹,心中老大不欢喜,“哼”地一声道:“你不说也罢,但我却知道你潜入冰原来是为何事。”
天狐仙道“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老夫肚内的蛔虫,嘿嘿,但老夫记不得何时把你拉出肚内的了。”
“你……”乌电原本就不善言辞,这时与这个老活宝天狐仙道斗嘴,如何能是对手,但他心知自己千万不能首先动气,否则就会输的很彻底。当下只听他“哼”地冷笑一声道:“你其实是为冻古蛮荒的火龙石传说而来,对不对?”
“你不是说知道老夫潜入冰原的目的吗?嘿嘿,”天狐仙道怪声怪气地道:“为何还要再来问老夫?”
乌电听他既不说是也不否定,心中暗涌怒气,偏偏又拿他没辙,唯有继续冷哼道:“传说火龙石可以助被禁锢在冰原的人们脱离苦海,同时还是一种提高凡人功力修行的极好的神器。你若不是为它而来,又为何要来这冻古蛮荒受冷寒的煎熬呢?”
如果可以看到乌电面部的表情,你绝对会看到写在他脸上的自信和因猜中对手的秘密而生的兴奋神色,只可惜……
天狐仙道突然又向他凑近了稍许,两颗灼热的眸珠眨也不眨地盯住乌电那张焦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