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叹了口气,对他道:“你用雪把鸡蛋擦干净,不然我可法背你。”
少年没办法,只得吃力地弯腰下去抓雪,却是动作笨拙的很。
青木着急,便抓起两把雪,帮他擦了起来。
他心里想道:“今儿实在是倒霉,平白地在这耽搁这么些工夫,家里还有好些事等着哩。”
全部弄好后,青木背上这少年,拎起麻袋,大步往刘家塘去了。
进了村子,少年指引着他往自家去。
青木停住脚步问道:“我是杨得发的外甥。我先把这东西给我外婆送去,再送你回家好么?”
少年急忙道:“不成,还是先送我回家吧!我打了鸡蛋,我爹娘要骂我哩。你不赶紧送我回去,回头我娘该说我闯祸了还有心在外边晃荡。
青木叹了口气,心想去就去吧,小娃儿闯祸了总是害怕的。到他家再让人叫外婆和舅舅来,事情也不大,总好解决。
他便顺着少年指的路径走。
路过一户土墙草屋的时候,一个老头见了,吃惊地问道:“云根,你这是咋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答道:“孙爷爷,我摔了一跤哩。”
老头连声道:“嗳哟!可摔坏了?咋这么不小心哩!”
少年在外人面前也没好意思赖青木,只说扭了脚,没啥要紧的,一边又指着青木左拐,来到了一个院子前面。
青木抬眼打量这树枝篱笆围成的院子,只有他一半高;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扫得干干净净,三间房子虽然也是土墙茅草,不过看上去很清爽,还不算破旧,想是才盖没两年。
他推开竹片编制的栅栏,大步走进院子。
这时从屋子里出来一个高挑的女娃子,梳着爽利的大辫子·鹅蛋脸,圆眼睛,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葱绿旧袄,下身是深色的裤子。
她见了背着少年的青木一愣·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接着又看向他背后的少年惊问道:“云根,你这是咋了?”
青木见了这个女娃,有些尴尬,他万没料到居然来到刘富贵家--这女娃是刘富贵的闺女刘云岚,他见过一回的。
刘云根懊丧地答道:“我跟这个……这个人撞了一下,把鸡蛋全撞到沟里去了·还把脚扭了。”
青木听了他这含糊不清的话,很生气,想要辩解,可是人家又没说他不对,只说两人撞了一下,因此倒不晓得如何接话。
可是这话听了很容易让人误解,他心里气闷,只能板着脸把他送进屋。
刘云岚急忙跟在旁边对青木歉意地笑道:“真是对不住了·青木大哥。害得你被撞了,还要耽误工夫送他回来。快进屋歇会吧。”
刘云根看着她不敢相信地叫道:“姐,是我摔了腿哩。你还跟他赔礼?”
刘云岚沉下脸呵斥道:“你是在家怄了气出去的。叫你今儿甭去·也不听,闷头只顾跑,跟鬼撵来了似的,这么走路能不撞人?我不躬问也晓得是你走路没看人,撞了青木大哥。”
刘云裉哑口无言,无话可回--这话说得比衙门里的老爷断案还要清楚明白。
青木把他背进屋,放在凳子上坐下,这才看向刘云岚歉意地说道:“不管咋说,这一篮子鸡蛋是打了…···”
不等他说完,刘云岚急忙打断他的话道:“青木大哥·这不怪你。我弟弟刚在家里被我爹说了几句,他赌气就拎着鸡蛋出去了,我猜也猜得到他自顾自走路的样子。撞了你,你没怪他,还送他回来,感谢你还来不及哩·哪能要你赔鸡蛋。”
青木也是无话可说,原以为要掰扯好一番哩,谁料人家根本不信弟弟,三言两语就把当时的情况算计出来了,还跟他道歉,让他反而不晓得如何说了。
俗语说“仲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明理,自己要是甩手就走好像也不好;不走吧,要说啥哩?
刘云岚招呼他坐下,他刚想推辞,就见后边屋子里出来一个壮汉子和一个婆娘,见了刘云根那一身狼狈相,吓了一跳,急忙过来问是咋了。
刘云根刚想说话,抬眼见了姐姐警告的眼神,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撞了这位大哥,把鸡蛋打了,脚也扭了。”
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豁出去挨顿骂,说了实情。
原以为能赖着青木赔鸡蛋的,不料姐姐一下子就猜中了当时的情形,而且她好像认得这个青木,那还赖个屁呀,让爹娘骂一顿好了!
刘云岚生怕爹娘要青木赔鸡蛋--她爹娘真的能做出来哩--忙对他们说了是弟弟不小心,撞了青木的,青木好心送弟弟回来,该谢谢人家;又说青木是杨得发大叔的外甥,也是熟人。
刘富贵听了闺女的话诧异地看向青木,见他高高的身形,俊朗的脸面,又想起听说的郑家从去年开始,就赚了不少钱,秋天的时候刚翻新盖了六间大瓦房,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刮子--这么好的女婿被自己给折腾掉了,真是猪脑袋。
他的婆娘跟他一个心思,也是后悔得要命。
两口子以前没见过青木,如今见了他,也不知是青木穿了新短褐,人格外精神,还是他们心理作用,总之,觉得这青木比以往所有上门来相亲的男娃都强。
刘富贵堆起一脸的灿烂笑容,扯着青木硬按着他坐下,然后板着脸对儿子道:“你走路也不好好看人。把鸡蛋打了是小事,害得人家青木大哥背你回来,这不是耽误事么?”转身又堆起一脸的笑,对青木问道:“青木啊,你这是上外婆家来?”
青木愕然地瞧着他跟玩变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