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敌国的嫌疑大致被排除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此事应该是宋人所为。
可这事也很说不通。赵祯的仁慈不必叙说,宽容仁厚,乃是朝臣及天下百姓心中的贤明圣君,极受臣民爱戴。
就算在死后多年,不少底层百姓家中还供有他的牌位,早晚上香,一日不怠,可见其人多得人心。
他不折腾,不嗜杀,宽厚仁慈,生活简朴,不喜奢华;又兼虚怀若谷,能听逆耳之言;处理国政勤奋谨慎,事不分巨细,皆与朝堂诸臣商量,以求最佳之策。
自执政以来,虽不说能将治下每个百姓都喂饱,可却也是千百年来难得的盛世了。而这两年国民生活改变之巨大就更不用提了……
就这样的君王谁会想要他性命呢?政敌?那会是谁?别看那些大臣们在朝堂上老是顶撞赵祯,一副不惧皇权的样子,完全没把赵祯放眼里。
实则赵祯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高着呢!正是因为君主贤明,仁厚,臣子才敢说真话嘛!若换个暴君,谁敢啊?!
所以说什么政敌所为那也不大可能……要知道,赵祯这一生中,最大的政敌就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刘娥老太太……
而刘娥老太太早就作古n年了,自然也不可能再从地底下冒出来与赵祯为敌。再说了,当年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在她十分想过把皇帝瘾的那段日子里都没对赵祯下黑手,现在那就更不会了!没那心思也没那机会……
看来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赵祯!而是另有其人!
意识到这点的杨涵瑶顿觉背后有些发冷。因为在顺着这个想下去,似乎对方要害的人是自己啊!
俗话说得好,过一过二不过三,一次叫巧合,两次叫巧合,三次还能叫巧合么?这多的巧合搅在一起,那便是阴谋了。
杨涵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澳洲开发之事是她引出来得,而且在事件的发展中,她没少出主意。
现在舰队归来,天子以高规格的礼仪而待,引得京中各阶层人士闻风而来,以观盛事。
若天子因此而遭不测,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前面就说过这年头的人把君主看得极重,而赵祯又是这样一个得人心的君王。若他因此事而被刺杀,必然天下轰动,甚至会引发朝堂乃至国家的混乱。
为了安定国势与民心,总要找个人出来负责,顶下这黑锅。而她杨涵瑶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无疑是顶缸最佳人选。换个人都不行,名气太小,不足慰民!
事情若发展到了那一步,杨涵瑶能落个全尸已是万幸!一国之君,万乘之尊,被人这般杀害,就算杨涵瑶名望再高,才华再好,贡献再大,与君主的性命相比,那是太微小不过了……
毕竟,杨涵瑶再好,再厉害,还能越过君父去吗?这事真要到了那一步,十个杨涵瑶也不顶用,是死定了……
杨涵瑶想通种种关节后,只觉得手脚发冷,在这温暖的春天里,愣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好毒的心思!好狠的手段!这就是冲着她来得,要她名声扫地,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决绝的心态,从这一系列的布置中都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恨已非一般地恨,深入骨髓,溶于血肉之中,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为此,甚至都不惜搭上君王的性命……这般刻骨铭心之恨,就连君王之威都不在眼里,不取其性命就绝不罢休!
到底是谁?!杨涵瑶的心里惊涛骇浪一片,她自重生到这时代,就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小看古人,不要有什么现代人的优越感,要谦虚,要低调,少结怨,多积善。
就这样行事,还能招来这般大的怨恨?到底是谁?杨涵瑶在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回想着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
可她想来想去,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啥名头来。实在是没怎么和人结怨啊……
也就早些年和那李家村的何氏有过些冲突,可何氏显然不可能是此事的倡导者,那也太扯了!
至于常州以及周边的那些士绅,经过这几年的磨合,早就加入到了她这张利益网中,也不可能来这般陷害她,除非脑子被门缝夹了,和钱过不去。
排除掉这两个可能后,杨涵瑶就再也想不出是什么人要这样害她了。毕竟她这几年提出的公私合营,可是让全天下之人都参与了利益分配。若说商会的发展损害了一些士绅的利益地话,那么公私合营的商业模式以及所带来的利润,也足以弥补其损失。
按理说,这部分人也没道理要再继续恨自己,要使出这般阴险毒辣的手段来戕害自己,说不过去啊……
见到杨涵瑶半晌不说话,且眼神时而飘忽,时而凌厉,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赵祯不由担心地问道:“吾儿脸色不好,可是伤着了?”
君主问话,杨涵瑶自不敢再多想。收起了纷乱思绪,稳了稳心神,福身说道:“君父,臣女无碍。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故而走神了。还望君父恕罪……”
“何罪之有?”赵祯扶起杨涵瑶,神色有些阴沉。显然,赵官家也不是傻瓜,杨涵瑶能想到得,他自然也能想到。
想起刚刚那一幕,赵祯还觉心有馀悸,手也有些发冷。就在这皇城脚下,在这多禁卫军的护卫下,居然还有人胆敢使出这般狠辣手段,不仅要除掉杨涵瑶,更是要取自己性命!
这还了得?简直是无法无天!身为君王,掌握人间至高权利,那至高无上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