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宗奎。
但我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此时的宗奎身上全无任何的霸道了。
他穿了一袭洗的发白的僧袍,头发全剃光了,并且上面烫了一个又一个的戒疤。他浑身上下的衣着同那些世面常见的所谓高僧完全不同。
他没有漂亮的僧衣,没有手表,没有这个那个。同样。他也没有刻意落满了补丁的僧衣,他就是一副普通,干净的衣着。
除外,他的目光非常的慈祥。
看到他就会觉得他是一个跟我非常熟悉。且可靠的长辈,朋友,亲人。我愿意把任何的话讲给他听,我愿意把所有的事讲给他听。
同样,面对他,任何人都生不出伤害他的念头。
金刚不坏!
所谓金刚不坏,并非指身体真的像金钢石一样,什么都弄不坏。
而是,任何人,任何的生灵,都生不出一丝一毫要伤害他的念头,这便是金刚不坏。池肝来亡。
有如我在香港遇到的那个无名老者一般。
我初次见他时,我心中有一丝的戾气。我不服,我真的不服。可是我提不起任何伤害他,或是打他,或是与其相斗的心。
就是安静。淡定,平稳。
一动不动,金刚不坏。
宗奎,他证到了。
真正的证到了。
他一步步走来,带着微笑,当他来到我面前时,他伸手竖掌朝我施礼。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一施礼,便径直走到了李拓州的面前。
“世间悲苦滋味你已是尝得,走吧!随我走吧。”
宗奎淡淡说完。
李拓州突然朝宗奎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他眼睛里哗哗的全是泪水。
“师父,师父,我苦哇。苦哇,苦……”
李拓州含糊地说着,眼中的泪哗哗尽流。
宗奎伸手抚在他的头上。
“好了,好了。好了……”
他一边轻轻地抚着李拓州的头顶,一边喃喃说着。
李拓州已是泣是不成音。
“走吧,走吧,随我先破了执,再入释门苦修,再行大菩萨之行,助世人脱离这苦。”
李拓州:“师父,师父,你来的好晚,好晚啊,师父……”
“不晚,不晚,走罢。”
宗奎抚着李拓州的头,轻轻的然后又扶起他的身体。
李拓州起身,他走了几步,突地一下子转过身,然后面朝我,郑重磕了一个头。
我被他的举止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确实,一个几分钟前还要起大愿取我性命的人,为何转身间,就朝我磕了一个头呢。
我当时不解,而时隔很久后,我才明白李拓州为什么要朝我磕一个头。
因为我帮他破了心头一障。
他修的一念一行,其源头其实来自于一股气,一股不认输,想要证明给其他人看的气。
这因气,又生恨,是以他已经走在邪路上了。
最终他行了大愿,誓要杀我。
所有的修行,都凝聚在一刻,所有的气,也都凝聚在这一刻。
他若成,便是成魔。
他若不成,除了死,便是成佛。
最终,宗奎出现,引领他走上了另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是以这世间便少了一个魔头,成就了一个隐世不出,且一直用我们不理解的方法渡化世人的真正大德高僧。
李拓州走了,就这么跟着宗奎走了。
诺大个地下空间,一时又重归了寂静,我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了两口散发着血腥气的空气,我猛地想到,我还有一个朋友,毕方呢。
唰!
我拧头就朝毕方去了。
转尔当我看到毕方的时候,我惊住了。
因为那里不是毕方一个人,那里还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麻姑爷。
两人站在祭台上。
原本平静无风的祭台,不知为什么,竟然吹起了一阵狂风。
这风很大,不知从哪个地方吹来。
毕方和麻姑爷浑身的衣服猎猎作响,麻姑爷单手掐诀,盘了腿儿坐在台上的一角。
毕方咬牙,手中拿剑,一步步艰难地走着步子。
“前辈,你快离开这里!阴阳相撞,劲气浮涌,这是会要人命的。”
毕方咬牙吼着。
麻姑爷:“道门中人!舍字为先!我命不要了!来!小兄弟!咱们一起把这两界桥给关上。”
我耳听这几句话,拔脚就往前冲。
砰嗡……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股大力,直接就给我弹飞了出去,我竟然无法近身。
此际,四周的风呼的一下,愈来愈烈了。
我眼前也出现了一幕完全无法相信的画面,只见四周的那一口又一口的水井突然全都沸腾起来。水花呼的一下,冲天而起,又停在空中兀自的翻涌。
毕方的身体,在这大大的气流中,就好像一只脆弱的风筝,他根本没办法立足立住。
这时麻姑爷啊!
他嘶吼一声,一阵努嘴后,他噗,喷出一鲜血在空中。跟着他又咬破了中指,将血淋淋的指尖在地面一阵的刻画。画绘,他手中结了一个诀,他吼了一声疾!
呼……
砰嗡!
空中呼的一下,又冲出了一股气浪。
跟着八口井里的水呼的一下直蹿到了穹顶。
而这时,四周的风不仅没有停,反而越来越烈了。
毕方执剑在手,他突然仰头朝天:“末学毕方,愿领道门之意,舍去真身,关上此桥……”
他伸手,学了麻姑爷的样子,咬开中指上的皮肤,转尔将鲜血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