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你哥去哪了,他连饭也没吃,和我吵了一架,就匆匆出去了。
这孩子,也太冲动了。唉!”
赵民生叹了口气,深深为儿子的前途苦恼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把这个转正的名额让给儿子,儿子毕竟年轻,只要能转正,未来的发展就大了。
他年纪这么一大把,转正至多就是提高一下工资待遇和福利,至于前途,转正后他就是个科员,年纪到了瓶颈,绝对不可能提拔了。
“爸,别担心,我吃完饭去找找大哥吧!你说他那么生气,那么着急,别是躲到哪去喝酒了。”
赵菲最后一句话,让赵民生打消了阻止女儿夜里出门的心,让他本人去找赵国强的话,恐怕见面又是吵架,这一段时间,为了辞不辞职这事,恐怕儿子都不会和他消停了。
“你带上国智一起去吧,别一个人出门。不带他的话,就不让你出去了。大不了我和你妈一起去找他。”
“妈下班回来都累死了,哪还有力气去找大哥啊!我带上国智一起去吧!”
赵菲本想单独行动比较方便,奈何父亲却不肯让她出门,她只好同意带上个小尾巴。
“说得也是,你妈砸豆饼这活真不是女人干的,累不说,主要是空气太差,最近她回来就老咳嗽,咳出来的痰都是黑的,里面全是豆饼粉。”
赵民生叹了口气,心里也疼着老婆,但为了生计,也没办法,只能暂且这么维持着。
光靠他一个人微薄的工资,养这么多孩子,哪里够花啊?
其实别说他了,孩子这么多,就算是双职工的家庭,日子也得精打细算,过得紧巴巴的。
“爸,要不让妈别做了吧。就象你说的,那活累不要紧,还伤了肺就不好了。
我听说,有种病叫肺矽病,如果吸了太多的异物进去,肺部不能消化吸收的话,就会让肺泡硬化,失去活性,最后……”
“哎,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怕怕的,听说煤矿上有不少工人就是得了这种病,三、四十岁就病退了。
行了,明天我就叫你妈别去了,看看能不能托人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吧!”
赵民生被女儿这么一说,也毛骨悚然,提高了警惕。
“嗯嗯,拣茶厂一向不是有招计件工的吗?干嘛不让妈去那?”
八里坑国营农场,乌龙茶出口是他们的强项。这种由水仙茶为主打的乌龙茶,出口到国外,主要是作为袋泡沫的成份,所以对品质要求不是很高,有个俗称叫“统茶”。
由于每年出口国外的统茶以几百吨计,烘制好的茶里,需要人工捡除茶梗和粗叶片,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工,男人是不会去做这种耗时又精细的工作的,所以招的都是女工。
招的工种叫计件工,如果从待遇和声誉上来讲,比临时工更差一筹。有活时,就来上班,没活时就“家里蹲”。以五斤茶为一件,每捡一件计账算钱,一月一结,因此叫计件工。
刘桂珍是粗人,做计件工要成天坐着,手指一根一根地拈清茶梗和茶片,这活对她来说,就象一个武将去拿绣花针做绣花工一样难受。
而且,计件工也不是一个月三十天都有班上,中间总是会空出十来天没有班上,这十来天就没钱赚。
基于这种种不便,刘桂珍更倾向于大体力劳动,不光钱赚得多些,也不用整天坐着一动不动地象坐监牢一般难受。
做夫妻二十来年,赵民生充分了解刘桂珍的心理,所以她去外面做小工,他也没阻拦,但是这一次,想到赵菲说的那可怕的后果,赵民生觉得一定要说服妻子,去茶厂上班算了。
因此赵民生便对赵菲道:
“等你妈回来,咱们一起劝劝她吧!我的话她也不一定听,但是如果大家一起劝,也许有效果。”
“好。爸,我吃饱了,我去找大哥了!”
赵菲起身,放下碗筷,便去叫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赵国智。
这个弟弟什么都好,自制力差了些,虽然订了学习计划,但逢有好看的电视剧,他都会有事没事找借口偷看上几眼。
这次被姐姐抓了个现形,赵国智不好意思了,正想吱吱唔唔为自已辩解几句,但这次赵菲却没有责难他,而是说:
“陪我出去找找大哥,他和爸顶了几句,心情不好就跑出去了,饭也没吃。”
“何止顶了几句啊?大哥刚才差点和爸掀桌子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爸和大哥吵得这么凶。”
赵国智想起那时候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有这么严重啊?我回来后看爸的脸色还平静。”
赵菲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自已回来时,父亲的脸色已经平静如常了。
“哪呀,大哥走后,爸气得脸都发白了,还捂着胸口说胸闷,还好我用了老绝招,泡了碗白糖水给爸喝,他才说舒服了。”
赵国智有点显摆自已的小机灵,不过他刚才还真是被父亲的难受样子吓坏了。
“大哥真是,有事情好好说,哪能这么顶牛啊!把爸气坏了怎么办?
”
赵菲此时不由得忆起,赵国强前世用的就是这种强硬的劲,把母亲逼得经常去压榨她。
看来,事情的发展轨迹可以变,但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不过如此!
“大哥过去也没这样啊,谁知道这次怎么了,变得十分易怒!”
赵国智也有点不理解,为何大哥如此性情大变。
赵菲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