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伦对于沈七小姐长什么样,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对于对方所做的事,他可是想忘都忘不了。
他在府中与宫中的夹缝里长大,又游历山水多年。可即便是这样,也从未见过沈七小姐这样奇怪的女子。
很少有令他出乎意料的事,可沈幼芙的那把剑……他可真是万万没料到。
还有她的那些行径,简直就像是专为世人开眼界的!
想到这样的女子会写诗?
叶伦摇头轻笑,草草写完了贺敬亭的和自己的,然后就凑过头去看沈幼芙的。
这一看,叶伦脸上的玩笑立刻变成了苦笑。
沈七小姐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不是亲眼见她歪着脑袋咬着笔杆思考,然后又亲眼见她一字一字的写下来,写的时候似乎还在斟酌涂改。
叶伦真不敢相信,这样一首大格局的诗,竟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而且还是年纪这样小的女子……
想想他以前所知的那些女子,有谁会在诗文里写到“国破”“烽火”这样的字眼,又有谁会将女儿眼中美丽的花和鸟,忧伤的心和泪,用来衬托一场征战中的生离死别。
叶伦并没有多少时间细细看,可就那么打眼一看,一句“家书抵万金”,居然就能让他这个从来不想回家的人,忽然有些惦记自己的家了。
这等情深意切,不是游子或者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如何能够作得出?
偏偏这位沈七就做出了!
想想自己刚才随意写的那两首,叶伦忽然有些惭愧。那两首诗还算可以,应该能够通过初试。但那也并非他现场做的,而是在收了贺敬亭的银子之后,就已经作好了的。
他知道这第一轮的诗必然都是最好了,反而第二轮却是要大打折扣……
不过沈七这一首,也太好了吧?
还有,这沈家区区商户,如何能教养出这样妙不可言的女子?
懂经商。能骂街,还会作诗……
转眼四个人的诗词都已经写好,沈幼芙和沈幼兰分别落款为“幼五、幼七。”而叶伦和贺敬亭则是毫无所谓地将自己的真名写上。
又不出一会儿,四面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写好。有几个书院中管事之人。从堂前走下来,用托盘将大家的诗文收上去,请众多山人一起品评。
评选的过程既残酷又公道。
学子的数量虽然多,可是十所书院也来了十位山人。他们随手取过一些诗词,将认为不满意的删选出去。然后再互相交换。继续删选。
但这样的方法却十分快速。
沈幼芙才吃了三五颗花生,评比居然就结束了。
只见那几位管事又托着盘子走下来,将诗词逐一发还给大家。
沈幼芙翘着脖子等了半天,都不见自己的诗词,于是只好主动与叶伦搭话:“我们两人的都没有,你们的呢?”
叶伦已经对她刮目相看,对于她的问题,也回答的更仔细了,“没有还来的,便是已经选中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一会儿便要上堂前尽心第二轮赛诗了,那才是真正的比试。”
叶伦说完之后才发现,他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盼望这位沈七小姐,能够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叶伦话音刚落下,就听堂上有一人手执长卷,开始念进入下一轮的名单。不过因为人数较多,他并没有逐一点名:“鸿轩书院三人,嘉韵书院三人,天纵书院一人……”
“逸云书院四人”
听见这一句,沈幼芙只觉身边一阵小小的欢呼。逸云书院往常都是垫底。能有一人通过第一轮测试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今年一下出了四人。即便这四人不是真正的学子,但那些学子们也开心不已。
毕竟书院名声好了,他们的前途才能更好。
沈幼芙也很高兴。
她们四人刚站起身。紧接着,就听见上头的管事继续念道:“麓安书院五人!”
这一下。不止是逸云书院发出赞叹了,几乎是全场都发出低低的称赞之声。麓安书院这几年越发像模像样了,不少学子都梦寐以求,希望自己能有一天来到这里进学读书。
听见麓安书院五人,沈幼芙也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外祖与大舅甚至表兄们。他们为书院付出那么多——在沈幼芙看来,他们人性都付出了……所以有这样傲人的成绩,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为外祖骄傲自豪的。
可是,当对面麓安书院的人也站起身的时候,沈幼芙只觉头皮一麻。
那位曹文山曹公子,似乎就早就在等着她和沈幼兰看过去了!
这时候六目相对,沈幼芙才惊觉,原来对方居然是外祖所在的麓安书院的人!
沈幼兰也看见了曹文山,再曹文山冰冷的注视之下。她原本鼓起的勇气,瞬间灰飞烟灭:“幼七,我,我不想继续了。”
沈幼芙感觉到五姐的手指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她很想鼓励她几句,可现在就要上场了,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时间。
一切只能看沈幼兰自己的选择了。
沈幼兰内心的选择,自然是上去光明正大的比试,然后光明正大地向曹公子说明一切。
可说起来简单,真要不顾后果地做到,又谈何容易——看那曹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了,对方一定对她们深深的厌恶,万一说了实话之后,对方无法谅解……沈幼兰一个女子,在众多男子和礼教面前,她根本就无力承担后果。
沈幼兰绝望极了,她沉沉地跌坐在席子上:“幼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