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芙微微后退了一步,可这是在船上,再后退也无非就是抵在船舷之上。
她自认为没本事能从这滔滔江水之中逃脱!
察觉到沈幼芙的紧张,石经义早已一个箭步拦在了沈幼芙的身前。露儿也紧紧护着她,想用身体隔绝开那些未知的危险。
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江上的雾越来越浓。另一侧船舷的那几个人,都朝沈幼芙这里看了过来。
他们并不是一个人!
沈幼芙再没有时间去想对方的来路,她用眼神四周一扫,看见了放在船舱外边的一条木桨。沈幼芙立刻冲过去将它捡起来抱在怀里,然后继续躲回石经义的身后,与对方互望……
木桨一人多长,沈幼芙刚好能拿得动。这东西能打人,打不过跳江还能漂起来,可谓是有大用处的。沈幼芙用手推一推露儿,示意她也去捡一根来。
露儿望了一圈,却没有沈幼芙的好运,只找到一根拖把杆,勉强当棍子捏着抵挡再身前。想了想,觉得自己拿着也没有用,又将棍子递给了石经义。
几人这样一折腾,早已引起了船上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沈幼芙堤防的那一簇男子之外,船上还有十几个乘客。
这些人看着势头不对,都趁机抱着包袱,蹭着船边逃下船舱去了……
沈幼芙左右瞬间空出了一大片!
对面的几人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其中之一便朝沈幼芙走了过来。沈幼芙这时再看,立刻就认出这人就是方才面露凶光的那个。
“石经义,就是他,是他们要杀我。”沈幼芙的声音中带了点颤抖,手中的浆握得更紧。
石经义一句话都没说,只微微地蹲低膝盖,整个身子弓着,背上和手臂上的肌肉都紧紧地崩了起来。显然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而对方的那个男人,则是在同伴的注目之下。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地走向沈幼芙。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势在必得的阴狠眼神。
“站住!”石经义忽然大喝一声,手中的木棍从身前挥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发出“嗖”的一声。
那人停住了脚步,却扔像饿狼盯着食物一样,丝毫不肯后退。
石经义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恶狠狠道:“退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随着石经义的这句话,沈幼芙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石经义不会什么功夫。至多是有一膀子力气。而几个轿夫恐怕比他还差点。
如他不能吓退那几个人,真打起来,沈幼芙觉得自己这边一定不是对手。
……再如果,沈幼芙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辆马车。
再如果,马车上的人也一齐动手的话,这一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沈幼芙警惕地望向马车,那男子也侧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马车。
他们兄弟几人受雇而来,收了银子,为的是眼前这小丫头的命!他们可没打算惹上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就好比马车上那种。
不过他看见沈幼芙的神色,便知道虽然她们与马车一直同路。但显然是不认识的。而且,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车夫,车夫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可见车中人也是无视了这一切。
既然贵人都高抬贵手,不管闲事了。那他们兄弟几人也该速战速决!
至于石经义那一声怒吼,他还不放在眼里……他抬手一挥,身后几个与他一起的男子,全都包抄了上来。
……
甲板上一个宁静的角落里,马车的车帘微不可察的轻轻动了一下。
英武的车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但也就仅仅是抬了抬眼皮:“主子。”
车夫的声音浑厚而深沉。只是很小一声,却足矣让隔着车帘的主子听得清楚明白。
车中人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整个角落又陷入了沉寂。似乎从没有关注过其他。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人有空留意他们这细微的举动——因为沈幼芙这边……已经打起来了!
围上来的一共七个男子。个个都比石经义看起来还要高大健壮,再看他们脸上的表情,眼神,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凶狠。要不是从未见过这几个人,沈幼芙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了。
沈幼芙手持船桨,正在与一个逼近他的男子对峙。
这几人长得都差不多。一旦打起来,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此刻沈幼芙只知道,石经义和几个轿夫都被人缠住,正在拼命搏斗。而眼前这个,他们想顾也顾不上,只能靠她自己了。
沈幼芙紧紧盯着对方,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现在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手上这个船桨。所以,到底是像打棒球那样抡出去呢?还是该像打桌球那样……戳出去?
沈幼芙完全不会什么武功,想到的招式,也就是这么两个没用的的动作。
要不,还是拉着露儿跳江吧……
沈幼芙心中各种骂街,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这生死大事,沈万三也不知道提醒她一声!不就是欠了他一笔巨款吗,那也得有命才能还啊!
……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
沈幼芙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奇葩性格,越是危险紧张的时候,她反而越会想些无关紧要的……
脑子里虽然乱,不过她手下可不乱!
眼看那人一张狰狞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沈幼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棒球式”!
露儿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