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进了门,满脸悲恸的样子,相比较沈幼芙而言,简直就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他一路哭号着往里走,眼泪鼻涕留出来,就用袖子一抹。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大哥,大哥……你怎么就……”
三老爷这样,大房之内谁不动容?
原本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气氛,瞬间就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满院子的哭声。
大房的下人们,有的是真为主子去了而哭。也有的就是哭一哭自己。反正在这种时候,只要人心肉长,谁都难免掉下几滴泪来。
沈幼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迎上前道:“三叔三婶,你们可算是来了。刚才……”
沈幼芙将刚才族老相逼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引着三老爷夫妇往里面走。
三老爷方才被下人们拦在外面,还以为二房想要独霸大房的财产呢!要不是后来看见族老一家架着马车落荒而逃,他几乎要以为这关门就是为了防他们三房的。
他听说大哥出事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房!
至于族老和那小崽子,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现在局面也正变成这样了——族老已经出局,这大房的财产,就看二房三房怎么个分法!
三老爷咧嘴哭着:“七侄女可真是懂事了,你大伯九泉之下,也会谢谢你的……你放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三叔吧,你只管去陪陪你祖母,也不枉费她那么疼你。”
三老爷平时凶悍得很,现在哭成泪人,谁看了都忍不住落泪。更是将他以往干出的那些混事全都忘了。
沈幼芙点点头,也跟着拭泪。
“父亲母亲不善理事,丧仪的事情,恐怕还要三叔做主了。”沈幼芙抽噎道。
听了这话,三老爷的哭声戛然而止。虽然他很快立刻接上了,不过沈幼芙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喜色。
丧仪操办起来。其中的油水要多少有多少。沈幼芙这是把切肉的刀交到三叔手上,让他先宰第一刀呢。
三老爷能不高兴吗!
就连三夫人也将沈幼芙的手拉过来,轻轻拍着沈幼芙的手背道:“七侄女放心,你三叔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这不是还有我呢吗!你就只管好好陪着老夫人,一定要让她开怀才是。”
沈幼芙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
三夫人瑾千雅,生的细皮嫩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十分精致。虽然五官说不上有多么好看,不过却让人觉得十分精明能干。
沈幼芙对她并无什么坏印象,只是本能地不喜欢瑾家人而已。
刀子已经递出去了。至于能切到多少,那就看三房的本事。沈幼芙现在更在意的,就是去找仵作。
……大老爷已经去了,要是沈家迟迟不布灵堂,一定会招人闲话的。要是布了灵堂等亲朋好友都来之后,再请了仵作来——那沈家可又要扬名京安城,给茶馆酒肆增添话题了。
沈幼芙与二叔二婶携手哭了一场,然后便各自告辞。
沈幼芙带着露儿二人出了大房,现在大房人多事杂,谁也顾不上她。倒是一个溜出去求助的好机会。
如果有人要找她。相信青梅一定会猜出她去了哪里。而告诉父母和老夫人,恐怕又少不了一番解释,反而耽误时间。
大老爷的府邸里翠悲山更近一些,沈幼芙主仆二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因为事出紧急,沈幼芙这一次没有去庄子上,也没有任何通报,而是直接往山上叶伦的住处而去。
马车停稳之后,沈幼芙才刚一下车,就瞧见一旁停着一辆纯黑的马车——正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一辆“金装防弹车”。
要是放在以前,沈幼芙肯定会上去好好欣赏一番。不过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
沈幼芙伸着头往屋里看了看,寮房的门关着,叶lún_gōng子一定正跟这位客人在里面,而唯一的一个下人元宝。肯定也在里面伺候……
沈幼芙想了想,从车夫手中拿过马鞭,用力在马后腿上打了一下。
她本想让自己的马发出点动静,然后引出屋里的人,谁知她的马没叫,旁边那俊逸的大黑马却嘶鸣起来。
沈幼芙对着大黑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可大黑马根本就不听她的。
大黑马的嘶鸣声十分洪亮。引得寮房里的人停了对话。叶伦示意元宝出去看看,而坐在他对面的南公公却抬手制止了元宝。
他带着玩味的笑容,看了看叶伦道:“马儿说了,来人是个女子。”
南公公一身黑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唯有红唇异常妖艳,透着一摸冰冷的邪气。不过他对叶伦说这话的时候,却难得的释放了如同长辈的善意。
叶伦扶额哼哼了一声,完全不想接受这种善意……
什么叫“马儿说了……”这些习武的人还能更高深莫测一些吗?
南公公可不管叶伦是不是能接受他的说法,自外头那辆马车上来,他早就听见了动静,之所以没有理会,那是因为他把那女子当成了平常的香客。
可那女子随后的举动,也被他听在耳朵里——马车都停稳了,还用鞭子抽打马腿……这样的小心思,不就是为了喊叶公子出去吗?
南公公一扶袖子,起了身。自己走到门边刷地一下拉开了门。
叶伦坐在椅子上没动,却用眼神赶紧询问元宝,元宝正在门边不远处,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用口型对叶伦比道:“沈七小姐……”
南公公本来就觉得来人不太寻常,现在元宝和叶伦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