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悲山脚下转眼即到,因为来的客人实在太多,又都是这京安城中非富即贵的……
所以瑾飞白的马车被排得十分靠后,这样远远看去,居然连田庄的门都看不到呢!
瑶儿也算见过世面的,她往窗外看去,那些带着家族标记的马车……单是她能认出的,便有许许多多。
“少爷,这田庄看着也不大,万一一会客满了,咱们会不会进不去啊!”
瑶儿担心得才是正经事,可瑾飞白现在却不想理会这些,他气哼哼地盯着前面那一辆紫蓬马车——要是自己进不去,她们也别想进去!
瑾飞白的眼光已经要将那辆马车射穿了,瑶儿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于是闭了嘴,与沈怜一同小心翼翼地坐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触霉头。
田庄前的马车都已经将路堵死了,眼看再无一点向前挪动的可能性,许多马车上的客人都纷纷下车,整理衣冠然后徒步前行——毕竟都已经到了这里,总不可能以为这一点不周到就无功而返。
况且,越是这样拥挤,越是说明了这宴会的不可多得……众人更是不愿错过,宁愿多走两步了。
“少爷,前面走不动了,咱们也下车吧。”车夫看着前头的马车很不顺眼,可现在也没有再超过她们的机会了,“奴才看见前头张大人家和李大人家都下车徒步前去了呢!”
如果不是车夫说出后面这一句话,瑾飞白一定又会暴跳如雷。
居然让他堂堂瑾家少爷下车走路,还带着妻妾……成什么体统!?
不过连那些权势大人们都带着家人下了车——那些大人们肯定是又请柬的,所以瑾飞白这个准备花银子进场的……也不用再犹豫了!
……现在下车,说不定还能跟人攀谈上两句!
“跟我下车,”瑾飞白掀开车帘子就走了下去。瑶儿见状也赶紧起身扶了沈怜,两人一前一后吓了车,跟在瑾飞白的身边。
马车下是一条碎砂石铺就而成的小路,看起来一点也不规整,倒像是临时仓促而就的。
这小路大约能容得下两辆马车通过。只不过大多车辆都走在路的中间,再加上前面没有地方停放,所以便成了歪歪扭扭的一排。
瑾飞白正要往前去追上那几位大人。忽然余光见到紫篷马车。
别的车上主人都已经纷纷下车了,就连他也带着妻妾下来……可这紫篷马车却像无人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瑾飞白冷笑一声!
……不会是怕了吧?
他领着瑶儿和沈怜,径直向紫蓬马车走去,走到马车跟前才停住了脚步,冷笑道:“瑶儿,你猜猜这车中人是什么身份?”
瑶儿看着马车。实在猜不猜出,她摇摇头……
瑶儿不懂瑾飞白的意思,沈怜却明白得很。
想到刚才这一路上,瑾飞白一直都在跟瑶儿说话,很少搭理她个一句半句的——现在倒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
沈怜清清嗓子,靠近瑾飞白道:“依妾身看来,马车既然是租赁来的,定然不会是权势之家。”
瑾飞白回头看了沈怜一眼,虽然不屑,但仍是微微点头:“所言不错。必然不是权势之家。”
沈怜得到了瑾飞白的肯定,更是备受鼓舞。
她盯着紫蓬马车又看了看:“车中人听见我们议论,却仍然不敢下车,必是因为刚才得罪了夫君……本以为到了这里人多车多便可以溜之大吉……现在么。”
沈怜说着,用帕子掩着嘴轻笑起来。
……现在倒被活活堵在了这里,当然让人觉得好笑。
瑾飞白听了这话,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
“身份卑贱羞于见人!若不是怕了……我还真想不出,路途迢迢跑到这里来,难不成就为了坐在马车里听一听品瓜宴的声音吗?”
瑾飞白比沈怜更恶毒一重,引得其他马车上下来的人也频频来看。
就连排在前头几个有权有势大人家的。也都回头朝这边张望,更有好心人吩咐下人过来打探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幼芙的车马前,很快就聚集了一些人。
一来路窄。二来现大家也十分好奇,这马车里做的究竟是什么人。
沈幼芙和姒柔在车里,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绒篷,当然已经将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不光是瑾飞白与沈怜的那些明朝暗讽,就连瑶儿的声音都被两人听见了。
沈幼芙投给姒柔一个同情的目光,姒柔的媚眼一嗔。也同情地打量了沈幼芙一番,两人本是宴会“主人”,现在倒被人挤兑得连车都下不去了!
说起来,她二人都觉得好笑又可气!
一开始马车停下的时候,沈幼芙之所以没有让姒柔下车,实在是不想让姒柔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这车里还有姒柔的一张琴呢,姒柔今天穿得这样华丽,又抱着琴,当然应该在众宾客落座之后……再忽然华丽登场了!
要是现在就提着裙摆狼狈走那么远……
效果不知要差上多少!
所以马车一停下,沈幼芙就让车夫去找石经义,让石经义去想办法去。
谁知这瑾飞白居然这么不要脸,这种时候还敢出来捣乱,可偏偏沈幼芙要是不想暴露姒柔,还真就拿他没办法。
两个女子在车里忍着一肚子的窝囊气,看着对方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任瑾飞白在外头口水四溅,其实马车之中的气氛却还算欢快……
车夫当然也知道这事重要,他一溜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