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是天大的事儿,耽误不得,沈罄声一行人即刻就启程了。

来的时候,沈小姜先行,沈罄声和陆卷舒一路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来,二人世界不知道有多自在。回去的时候就不那么舒服了,闲杂人等一个个冒出来,特别是沈小姜和俆晏两个啰嗦鬼凑在一起,实在聒噪的讨人嫌。

“都怪你刚才磨磨唧唧,眼见着天都阴了,咱们连一半的路都没走到呢!这荒山野岭的连个打尖住店的地方也没有,我们少爷是千金之躯,怎么能露宿野外呢!”沈小姜念念叨叨的埋怨着俆晏。

俆晏是应璟派过来传话的锦衣卫,沈罄声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十分眼熟,后来才知道他是灵山县押送夏子默的那个锦衣卫千户徐昼的弟弟,沈罄声对徐昼的印象不错,所以刚开始对俆晏也存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心思,以为他是个得力的,后来才发现,俆晏和他哥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嘴上没把门的,做事也略显毛糙,只是一身武功还算是拿得出手的。

“你懂什么呀!这马匹赶了几十里的路了,要是不歇歇脚,晚上这趟你连十里路都走不出去!磨刀还不误砍柴工呢,就等了那么一小会,就沉不住气了。”俆晏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瞥了沈小姜一眼。

沈小姜也不甘示弱的瞪了他一眼,鼻孔朝天的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

他家少爷和应璟大人吵架抬杠这辈子就没输过,没道理他这个小跟班会输给应璟大人的小跟班啊!一定是耳濡目染的还不够!沈小姜很有上进心的握拳!下次一定要扳回一局。

江南的天气本就多变,最近又是雨季,不一会的功夫,就下起了大雨。

“都怪你这个乌鸦嘴,说什么天阴天阴的!这下好了,路都走不成了!”徐昼埋怨道。

沈小姜嘟囔着嘴,辩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天空黑压压的盖着乌云,豆大的雨珠子砸了下来,他们这一行人走的匆匆也没有准备蓑衣,倒叫这大雨给淋了个正着。山路也变得泥泞,马匹行路不便,正是人困马乏,精神涣散之际。

沈罄声瞧着陆卷舒衣衫尽湿,脸被雨水冲刷的像纸一样白,心疼的要命,可偏他也淋成了落汤鸡,连想脱件衣服帮她挡挡也怕衣服先滴水,实在狼狈的狠了。这样的情形不宜继续赶路了。幸好沈罄声是在安陵长大的,对这一片山路熟悉,指着一条小路道:“我记得这条路上有个山神庙,先去那儿避避雨。”

能有片瓦遮风避雨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这时候也没人管什么露宿不露宿,打尖不打尖的了。

走了不一会,终于看见绿树掩映下露出的那一间孤寡破庙,一路阴沉沉的队伍也终于轻快了几分,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去避雨呢!沈罄声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对安陵熟悉,但毕竟隔了八九年的光景,生怕有什么变故,大半夜的又下着雨,若是没有地方避一避,他也就罢了,陆卷舒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准是要病的。

这山神庙的虽小,但五脏俱全,不仅有前殿,还有个差不多规格的偏殿,就是屋前殿拾到拾到,生了个火堆,俆晏把马牵到偏殿喂了点草料。

等收拾妥当了,大家围着烤火,手脚这才暖和起来。

“阿嚏”“阿嚏”“阿嚏”

沈罄声一路上都在想陆卷舒的身子受不受得住,谁知反倒是自己先打上了喷嚏,所有人都在用“书生就是身体弱”的眼神看着他,叫他的脸上十分挂不住。

陆卷舒淡淡道:“都是我连累你们了。”

若不是有她这个女眷在,他们尽可以脱了湿哒哒的衣服,架在火上烤。现在处处不便利,只能这样沤在身上。

沈罄声哪里听得她这样的语调,忙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要说拖累,也是我拖累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离了京受这波折。”

说罢,便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只是这情圣般的做派维持不了多久,就被连天的喷嚏给打断了。

俆晏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遇上这鬼天气说不好要在这破庙住一夜呢!早知如此,还不如睡在沈家,听说沈家可是南陵第一的世家大族,世代耕读,书香门第。沈大人离家也有八九年了吧,这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唉又得匆匆忙忙往回赶,心里肯定舍不得吧!”

俆晏还不知道沈罄声与沈家不和,说话也全然不知避讳。

沈小姜却是个明白人,若是俆晏说别的,他定要抬杠顶嘴的,但俆晏说道“沈家”,沈小姜就不敢瞎参合了。

少爷跟沈家,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似仇人胜似仇人……

不过这一回,沈罄声倒没有翻脸,他拿着木棍拨了拨火苗,瞳孔里映出一片亮光:“你若是喜欢,就叫沈家大太太也收了你作乖儿子,这些年她倒是不忌了,帮扶这个帮扶那个,赐姓这个赐姓那个。”

他说的是朱恬改性为沈恬的那档子事儿。

陆卷舒瞧他难道露出一副小儿心性,倒觉得挺可爱的。笑道:“其实你对大太太还是很上心的嘛!那些子侄,朱恬沈恬的怎么能同你相比,你到底还是大太太唯一的儿子!”

沈罄声面色一沉,嘴角绷住,轻声道:“谁稀罕。”

陆卷舒忍不住伸手挂了挂他紧绷绷的面皮,劝他说:“你都耿耿于怀近十年了,也和大太太母子生分了近十年。你扪心自问,除了那件意外,大太太带你如何,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了,你还这么不通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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