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临近傍晚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刚刚从婵于夫人家出来的贝螺不得不拿手遮住了头顶,冲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昨晚哭了*,今晚还想继续?您也歇一歇好不好?”
“老天爷准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儿,一哭就停不下来了呢!”阿越在旁打趣道。
“他倒是哭够了,我就担心寨子外面那些族人的屋子禁不禁得住他哭。不行,阿越姐姐,我得去看一眼才行。”
“可獒战说了,让您天黑之后别往寨子外头去。”
“这不还早着吗?”贝螺刚一转身,朱槿就从旁边那棵枣树下小跑了过来,向她行过礼后说道:“贝螺夫人,大祭司请您过去一趟,说有点事情要跟您商量。”
“是什么事儿啊?”贝螺问道。
“应该是有关獒昆和木棉大婚的事情。”
“那行吧,先去神庙。”
走到神庙时,雨点越下越大了,仿佛又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了。贝螺一边念叨着雨一边跟着朱槿进了神庙,然后被带到了七莲日常打坐的那间静室里。静室里正香气缭绕,七莲盘腿坐在蒲团上,冲朱槿和阿越抬手道:“你们俩先退下吧!”
朱槿和阿越退下后,贝螺走到七莲跟前笑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找我啊?来了也不备碗茶,渴死我了!”
“对不起了,公主,”七莲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其实不是我要见您,而是另外有人想见一见您。”
“谁啊?”
七莲起了身,将墙边一围纱帐拉开了。纱帐后有张简陋的小榻,榻上趴着一个人,贝螺定睛一看,居然是鲁不攒!她略略吃了一惊,霍地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巴家的人不是说你伤势过重死了吗?”
七莲口气无奈道:“请公主别怪我,我若不是这样做,他便会杀了我神庙里所有的人,还请公主见谅!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出去了。”
“什么意思啊……”
“公主,”鲁不攒叫住了贝螺道,“您放心,听我说完您可以离开,我不会勉强于您。”
贝螺扭过头来,十分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所以真如獒战所料,说你伤势过重只不过是个借口?你想跟我说什么?这时候想来告诉我你是细作?”
“看来獒战已经猜到了。”
“布娜什么都告诉他了,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是个细作。所以,这两回你救我,都是为了换取我的信任是吗?”
“不是,”鲁不攒眼神诚恳地看着她道,“我救公主,没有任何目的或者私心,若非要说有,那就只是为了补偿公主您。”
“补偿我?”贝螺轻晃了两下脑袋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补偿我?难道你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公主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自然就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补偿您,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您请到这儿来的缘由。我想把公主不记得的事情全都告诉您,让您自己决定,是继续留在獒青谷还是跟我回夷陵国去。”
“你说得我更糊涂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夷陵国去?哦!”贝螺忽然反应过来了,指着鲁不攒说道,“难道你是夷陵国人?你是夷陵国派来的细作?”
鲁不攒缓缓地撑起身来,勉强坐了起来,斜靠在了旁边木柱上。他喘了一口气,看着贝螺点点头道:“您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夷陵国人,也是夷陵国派来獒青谷的细作。”
“真有夷陵国的细作?那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偷偷见过我?我说的是在我失忆之前,你偷偷见过我,还跟我说过白涵娶碧湖公主的事情是不是?”
“公主还记得这事儿?”
“什么我记得啊?我都是听阿越姐姐说的。闹了半天,那晚我去见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没错,正是我。”
“呵!”贝螺往前走两步,叉腰哼哼道,“你可真不会说话呢!看我当时都那么可怜了,你还说那种话刺激我,我受得了吗?闹到最后我还跳青河自杀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人也太不会看时机说话了,还不是害人吗?”
“难道公主以为您跳河自杀仅仅是因为您知道了白涵少主娶碧湖公主吗?”
“不然呢?还有别的事儿?”
鲁不攒的眼神里涌起了一丝同情,口气比之前更为缓和了:“这事我原本不想再说的,可现在不说,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公主,您最好还是别留在獒战身边,或许到了最后,您会被他抛弃的。”
“为什么?”贝螺偏着头问他道
鲁不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因为您不能生养。”
贝螺一怔,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后,她才从那几个字里扣出了一点点意思——不能生养?就是自己不能生孩子?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你开玩笑的吧?”贝螺不敢相信地摇着头道,“这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说我不会生养?我身子好着呢,怎么不会生养了?”
鲁不攒惋惜道:“是真的,公主。在您下嫁獒蛮族的前两个月,燕姬夫人在您的汤饮中下了药,那药能令女子不育。”
“燕姬夫人?什么人?”
“国主金赞的生母,如今掌管夷陵国王宫的人。”
“是她说给我下了药,能让我不育的?”
“不是她说的,是主上无意中发现的。虽然主上也想劝阻她,但那时为时已晚,您已经差不多服用了一个月了,已经回天乏术了。”
“怎么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