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榼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
那是曾经有着诗圣之称的杜老夫子写下的那个时代的长安处于权力巅峰杨家的贵妇形容意态,不是赞美,多在讽刺。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
这是诗佛王维所作描绘大明宫的诗句。
华夏的历史上,有两个最为让人热血沸腾的朝代以长安为都,前者大汉,后者大唐,所谓汉唐,是每一个华夏人心中最灿烂的梦。
梦只是梦,那是与现实相对的最凄美的灿烂与悲凉,空中楼阁,如夜半昙花,消散在无人赏喝时。
沈方良无缘一见那曾经的繁华,无缘一见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世威严,只从寥寥几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诗句和那留存下来的画卷一窥那曾经的辉煌,但终究不是那最初的汉唐。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仿若《簪花仕女图》里的模样,只是镜中眉目灵动,惊讶时点朱唇微张,含情目微启,蹙眉时峨眉轻动,画中人凝固在画中,一纸画卷而已,镜中人灵动镜中人,活色生香,这还残存着盛唐遗风的大魏王朝里,沈方良窥得一二繁华,几分无双。
如果镜中人不是他自己就好了。
惊讶于自己这副很是娘娘腔的长相在施粉描眉后竟是如此惊人绝色,那种美超越性别,极致的精致莫辨雌雄,不仅让沈方良自己惊讶,后面看着的李熙宁也惊住了,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长得好,只是平时不注意衣着打扮,但是没想到你扮上后好看成这样,宫里养的那些教坊伎人,还说是满天下选出来的,没一个及得上……”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冷冷的感觉,李熙宁回神正对上沈方良冷笑着看着的眼神,傅粉涂脂,整个人多了几分华丽,换了颜色几不能认,但这对锐利逼人的眸子,可还是平时熟悉的那属于沈方良标志性的“不好惹”神气,李熙宁有些心虚胆怯的笑了笑,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拿你和他们比,真的,我……哎呦!”
不用说,李熙宁这货如同几乎所有和沈方良有过比较深入交往的人一样,都挨拳头了。
与尹日升、严瑾那些人不同,李熙宁身份尊贵,身边还有很多护卫,可不是说欺负就能欺负的,但是身为李熙宁的心腹,李熙宁身边护卫的头领的乔止,看到沈方良追打李熙宁的一幕,犹豫了一下是否要上前阻拦,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因为一则,沈方良看似凶狠,其实拳头都没用力,要知道以沈方良的内力,把李熙宁那把子身子骨捶烂是轻而易举的,二则,乔止也知道李熙宁心里对沈方良的那点儿意思,这个时候上去阻止可能也许大概,有点儿不识趣?
所以,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李熙宁这位身份尊贵的靖平往世子半是愉快半是痛苦的享受了一顿老拳,不过沈方良也很给面子,没打脸。
沈方良与李熙宁闹完了出门,刚一踏出大门口,因为这边动静比较大察觉到有人来访的尹日升等人都过了来,正在门口等着呢,一见到沈方良穿着那身衣服出来,都呆住了,其中尹日升更是傻愣愣的,看着沈方良,眼神都有些呆滞,满是痴迷。
严瑾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了半响才止住,然后用不敢确定的语气试探着道:“方良?”
沈方良冷冷的看着他,道:“有什么问题?”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发火前的征兆,严瑾很聪明很识时务,果断的道:“没问题,啥问题都没有。”
张献忠稍微一走神,立刻就回神了,看到沈方良这身扮相,微微皱眉,拉住李熙宁到一边,低声询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熙宁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说。”
张献忠看着李熙宁,良久,微微叹了口气,道:“方良这个人,看着蛮横,其实还是挺讲义气的,你是靖平郡王世子,若真有什么事情,吃亏的不会是你,方良……我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别害了他就好。”
李熙宁神色一僵,方才和沈方良嬉闹(是你在挨揍好不!)的肆意畅快,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不见踪影。
为了避人耳目,马车已经从后院进了宅子里,就停在院子里,这是直接接了人就走的意思,沈方良还没上车,扫了眼院中几人,没见阿傻,疑问道:“阿傻呢?”
严瑾道:“阿傻睡着了,我没叫醒他,怕他发疯。”
阿傻的武力值太高,又只听沈方良的话,平时大家都不敢惹他,就连喂饭和洗澡都是沈方良一手包办的,方才看着尹日升读书无聊睡着了,大家也不敢叫醒。
沈方良也知道阿傻的情况,便道:“我卧房里的那个漆黑的盒子里有清心散,记得化开来放到饭菜中哄阿傻吃了,这次事情不知道要耗费多久时日,若是你们忘了阿傻又犯病了,那可自救多福。”
严瑾无奈道:“放心,绝对忘不了,你不在可没人制得住那个疯子。”
大概交代完家里的事情,沈方良上了马车和李熙宁一起离开,马车到了一处地方,又有几个和沈方良相同打扮的人在那里等候,众人一起换了一辆大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