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总支作为一级组织,又不是政法机关,是无权随意关押人的,特别是普通老百姓,要关人也得由派出所来,而且派出所必须有关押人的根据和理由,要有准许关人的审批手续,法律规定关人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过了二十四小时,要么放人,要么收监。林子安生性是个规矩正统的人,在法律上更不越雷池半步的,村干部们越强调他们的理由,他越觉得非同小可!既然如此严重的事件出在他驻村期间,又是他部下离岗谋生而去之后,要关出人命来,他的责任就更重了一层。林子安想一时难以说服这些村野之人,就坚持说:“郭书记,你们既然是这种态度,也得让我去尽尽责任,我去总支找王昌贵作作工作。”郭小川笑了下说:“这事怎么让您知道了,这种事您是管不了的,对实际问题就要有更实际的办法来解决,您就当不知道的,早点回颜医生家去休息。”林子安觉得独自一人没法说服他们,再说自己不过是个工作组,工作不了就走么,又管不着他们的帽子,掌握不了他们的命运,就换了种语气说:“我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又冷风刮人的,怎么回颜医生的家,我今晚同你们去总支算了,我要有个什么事,不说县委郭书记要找你们算帐,我老婆也不会饶过你们,她一定要来找你们要人的。”郭小川环顾了一下众人,忙大着声说:“哟,我的县领导,您是钦差大人!您说去总支就去总支吧。”他们随后起身出门,郭小川又说:“林队长,你把自行车丢在谢书记这里,坐我的单骑,我跎你。”
一路风声疾紧,黑夜茫茫,单骑靠着象莹火虫似的微光向周家责任片颠簸而去。林子安双手将车尾杆抓得紧紧的,前有郭小川的身子挡着,又不吹风又不受吓,还在思索着村干部们的话语,思索着农村款子难收的矛盾。这是农村出现的贫富差别与人平亩平户平均负担的矛盾,是与群众之间的现实和品份思想的矛盾。他记得过去学历史时,老师讲过是中国人不反穷而反不均的思想在现实中的体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体制推行了这么多年,而老百姓的平均主义思想观念还没有变,随着贫富差别的越拉越大,农村矛盾会愈来愈深。然而,林子安还无法思索出解决这个矛盾的良方,他们风一阵的进了周家责任片。尽管改革成了责任片,那是文件纸的名称,人们觉得还是那叫习惯了的管理区。管理区的小院早已淹没沉寂在呼啸之中。郭小川熟练地停住车,让林子安先下,他下车后说:“林队长,你就在我房里坐,我让人去把王昌贵领来。”郭小川打开房门拉亮电灯,领林子安进房,请他坐,自己便离去。林子安一人静静地坐在郭小川的房里等候,想这郭小川还是个明白人,知道来总支就是不放心地要见人质。不一会,几个零散的脚步声传来,王昌贵果真被人带了进来。林子安注视他,见他惊魂猫眼的,想叫他别怕又怕他受宠若狂,便严肃地说:“你就是王昌贵?”他说出这句话后又好象觉得自己在撒干部威风,用这种口气怎么能和他沟勾通呢,便换了语气说:“你坐下。”然后接着自我介绍说:“我是县里派来的工作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王昌贵听说过有工作队,是县里派来帮助农民减负增收的,就是一直没有谋过面,此时,心里便有了一定的底数,知道大干部比小干部好些,土改时不就是把那些在地方为非作歹的土豪劣绅给镇压了的,那些大战犯都留着,还有末代皇帝傅仪也留着,便心里有话就直说:“我就是心头有气,要发泄,简进象头发性的牯牛!”林子安心里好笑他自作的比喻,还是认真端正地说:“你坐,慢点说。”王昌贵并不象个粗壮的野汉子倒象个下岗回乡的工作人,他在林子安傍边的凳子上坐下后,林子安继续说:“听说你去深圳打过工,是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我的一个小弟下岗了,也出去在东莞找工,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