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这,这我们该怎么办?”
学院办公室的辅导员老师一路协助维持秩序下来,被又踩又挤又翻白眼的,脸都发青了,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张文华的身边,赶紧擦着满头大汗请示道。
特么你问我我问谁呢?当初又不是我请这大爷来的?!
张文华心里郁闷啊,不过在场他是最大领导,逃不过的,而且看眼下这态势,硬赶是不行了,那样子现场只会越来越乱,只好走到一旁,打电话向上级领导请示。
很快,张文华便神色古怪地走了回来,有点怔怔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胖邓教授好奇道:“怎么了张院长,学部方面不同意更换场地?”
张文华摇头:“没有,学部方面已经联系好了新场地。”
“那不就得了……”胖邓教授说了一半,忽然觉察到张院长的脸色怪异,就有些迟疑,“莫非新换的地方还不够大?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旁边辅导员老师一听也急了:“是了,我刚有问过,咱们学校三个礼堂,大礼堂正在进行校园十大歌手北区彩排,肯定腾不开;另外两个稍小一点的,好像都在作报告。实在想不出来,现在去哪里还能安排出比这旧址楼1号阶梯教室还大的地方来上课?”
这时,瘦邓教授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呀了一声,脸皮子颤抖道:“难道竟是要……?”
“不错。”
张文华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朝不远处正礼貌应对记者包围的邓铮,极复杂地看了一眼,一字一字道:“今天的公开课,挪去春柳剧场!”
“我天!院长你在开玩笑吗?”
“疯了疯了?!我就说这人一来,我泱泱传媒大学肯定要出大事!”
“我不信!满亭堂老先生竟会同意?!”
“就这破选修课,还要挪去春柳剧院上?这个金梁为什么不去上天呢?!”
“中国话剧第一圣地啊,这个金梁何德何能,学校居然给他这么大脸?!”
张文华的声音不小,所以他一说完。身旁一群老师、教授便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看到有人在马路中央脱得清洁溜溜,啪啪啪啪正行那苟且之事,关键还是两个络腮胡大老爷们一样……脸抽眉抖。齐齐惊呼了起来。
这个时候,端木巍然老教授刚背着手悠哉哉赶到,狠狠皱着眉头,正准备对眼前这乱象狠狠批判一通,就听到了张文华的话。腿下一软,差点一个趔趄栽了个大马趴!
作为一辈子在传媒大学过来的老同志,现如今整个传媒大学里,甭管是校长书记,还是耆老名儒,能在资历上慑服他,能让他实打实从心底敬上几分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只手。
大教育家邹翁邹院长是其中之一,但还不是他心里排名最高的。
排名最高的是世界话剧名人堂成员、国家话剧界泰斗、活化石,已经退休近十年的满亭堂老先生。不错。也正是萧笙的伯伯,蒋志鹏的恩师。
话剧这种艺术形式,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舶来品”,满亭堂老先生最大的贡献,就是将现代表演体系与中国传统戏曲程式结合起来,洋为中用,创建了话剧“中国学派”的典范。
随后,以“春柳剧社”为依托,几十年间,引领大批剧作家和戏剧理论家投入话剧实验。使各种新型探索剧冲破传统壁垒走上世界舞台,在整个世界话剧范围内产生了巨大影响,带领中国话剧,在世界话剧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个春柳剧场。就是“春柳剧社”当年正式成立并进行首演的地方。
如今,话剧界,影视界,“春柳系”桃李满天下,春柳剧场早已成了所有春柳人、话剧人心中的不二圣地。甚至每年还有很多喜欢中国话剧的外国游客、话剧人前来观摩。这里大部分时候不开放,那些人在外面拍拍照也是美滋滋的。偶有遇到开放的时候,很多搞话剧的恨不得把脸贴在地板上,致敬、聆听那些昔日先贤大家的足声……
可以说,这个春柳剧场,代表的就是如今传媒大学最无可争辩的底蕴之所在!
也因此,风风雨雨几十年来,春柳剧场虽然设施老旧、外壁青苔斑驳,但一直没有被学校整改、拆除,甚至从来就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考量,充其量只进行了小修小补。同时,为了尽量延长使用寿命,保护好它,除非是最顶尖级的年度话剧公演,或者老先生亲自点头的内部小剧场,一律不进行外用!
全校性质的迎新、辞旧大会尚且没在里边弄过,更何况是让一位外聘的客座教授在里边讲课?!
一个二十三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人啊,还是乱七八糟被外界骂得狗血淋头的武侠选修课……我都还没在里边上过课呢,真是苍了天了!!!
这一瞬间,老教授的心中是无比崩溃的,他甚至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扑面而来的深深恶意……
而另一边,张文华已经招手,把邓铮叫到了旁边。
“金梁老师,眼前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太多,这里是没法正常上课了。不过学部方面已经安排好了,临时将这节课挪到春柳剧场,真正的千人大公开课,怎么样,没压力吧?”
说到“春柳剧场”四字时,张文华特意观察了下邓铮的表情。
见邓铮只是淡淡一笑,“压力就是动力。哪里都一样,我已经准备好了。”
心头顿时肃然起敬,果然了不得啊这年轻人,换做自己听说能去这圣地讲课怕是也要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