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忽然一阵的发麻,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满眼都是这四个字,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他就那样盯着那一个小小的布条看动也不能动。
原来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这五年来从未离开过他。
怨不得五年的时光他也没有能够忘掉她。
怨不得五年的时光里他身边有了疼宠的未婚妻却还是会在黑夜里梦到她。
怨不得他看不得和她有关的一切,只因为那些东西都会刺中他的痛穴,揭开他的真心他不想面对的真心。
原来,她嫁给他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人和心一起给了他,离婚的时候她的人离开了,她的心却跟着他飞到了大洋彼岸。
江辰希几乎可以想到,雪涵在她生日的那一天买了这一件羊毛衫预备送给她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那一晚他随手丢了不值钱的生日礼物就去了晓莉那里。
他在美人怀里翻云覆雨,她在冷冰冰的房间里孤枕难眠。
绣上他们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认为她的名字和他的永远在一起,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和他也就能长相厮守一辈子?
所有的回忆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在宴会上她装醉**他的时候,在他们第一次欢爱的时候,她扑在他背上毫不犹豫救他的时候,她在快要死掉的时候,她笑吟吟的看着夏萧琪和他眉来眼去的时候,在咖啡厅里她羞怯的向他告白的时候,在分开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她在他的身下,惶惑的询问他喜不喜欢她的时候……
在最后那一夜漫天的飞雪中她一个人在小泉那里堆雪人,在雪地上写了大大的一行字,她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去,她落了泪签了离婚协议,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家的时候……
最疼她的父亲离开她,死生不得相见,最疼爱的妹妹背叛她多么致命的一击。
在分开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可得一日的安睡?
纵然恨她自作主张堕掉了他们的孩子,纵然恨她贪图钱财,可是那些微薄的恨意,竟然在五年的时光里没有侵蚀他的心,反而是他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永恒的被他铭记。
原来他早已把她记在了心里。
江辰希缓缓的蹲下来拾起那一个小小的布条放在掌心,黑线也洗的有些发白了,那字迹一如当初。
只是他和她,早就已经错过在了漫长的时间洪流中。
“这是被缝在衣服里面的标签上的,我今天早晨发现的。”浅浅忽然轻轻的开口,她的眼泪止住了却还是努力的微笑着:“这是夏雪涵缝上去的对不对?”
“是,这衣服也是她唯一送我的东西。”江辰希的嗓子有些灼烧的疼,他收拢五指将那一方小小的布条攥在掌心许久,就在浅浅以为他不打算再开口的时候,他终究还是长吁一口气,转过身低了头:“浅浅,快收拾东西吧。”
“我……还要跟你回去吗?”浅浅有些惊骇的望住他,她看他方才的反应心早已是凉了的,她以为自己没有必要再跟他回去了,孰知她竟还有机会留在他身边?
她今天早晨看到缝在衣服上的布条,方知道这是夏雪涵送他的,这些年他一直不肯丢弃,最爱穿的一件羊毛衫就是这一件,她早晨看着这衣服在想,如果她偷偷的丢掉,再买来一件一样的,他如果没有发现一如既往的穿那件新的,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
“为什么不回去?”江辰希觉得自己的声音和身体都有些僵硬,他抚一抚浅浅的头发:“你是我的未婚妻,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怎么会丢下你?”
浅浅的眼泪突地涌了出来,她傻傻的看着他:“那……那个……”
“都已经过去了。”江辰希擦了她的泪。
“就算是,曾经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已经都是过去式了,我的现在是你。浅浅,不要多想了,去收拾你的东西吧,我们快要出发了。”
浅浅并没有多问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更多的时候她知道,傻一点装作糊涂一点,反而比看的透彻而又清楚更容易得到幸福。
飞机在天幕上滑过长长的一道痕迹,经久不散。
而那座城市,那个人,已经别了五年。
他似乎是一直在被动的等待着,等待着别人给他一个光明正大回去的理由。
轻轻的嚼口香糖缓解了耳鸣的症状,浅浅盖着毯子睡着了,他伸手将她露出来的手臂放进毯子里,她睡梦中向他的怀里偎去。
江辰希望着浅浅沉睡的容颜,心中却像是压了厚厚的大石,喘息一下都觉得那样困难。
从纽约到中国,只需十二个小时的行程。十二小时的路,他却整整的走了五年。
江辰希在心里想,他在期盼什么呢,又在害怕什么呢?一切都在那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
他微微的扭过脸去,看到舷窗外的云卷云舒,原来那么漫长的时间,回头再看,只是上帝在云端,眨了一眨眼。
“盛庄的老总架子也太大了吧,我们都来了三次还是不见,怎么着我们公司也开始筹备上市了,凭什么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林青气的直喘气,一把抽掉厚厚的毛线围巾绕着雪涵直转圈。
“林姐,我们再等等吧。杜总不见我们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盛庄老总毕竟是地产大亨,日理万机说不定是真的抽不出空来。”雪涵却是耐性十足的安慰林青。
“屁!什么忙?就是在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