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米顺势抓住他的手,哭着道:“爸爸,对不起,是我太自私。虽然你确实曾经抛弃了我这个女儿,但是你却并没有逼着我放弃自己的人生。我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我自己作孽,怨不得别人。”
“可是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记得小时候,你常跟我说,犯了错不可怕,但是自己犯了错,就要勇敢地承担后果。现在,我想要为自己赎罪,你会支持我吗?”
夏小米只顾自己说着,也不管眼前只有八岁智商的父亲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对不起爸爸,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这样实在是太痛苦了。”夏小米哭着把头埋在父亲的膝上。
夏父抬起自己苍老粗糙的手,放在夏小米的头上,安抚着:“小米,别哭,小米别哭。”
自从李茉莉找到她们的父亲之后,就搬回原来的家了,这也是夏小米一直抗拒回来的原因。
因为她总觉得在这里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可是现在当她坐在自己小时候的床上的时候,她想起的不再是那些他曾一度很想忘记的噩梦般的回忆,而是父亲吸毒前,一家其乐融融的欢乐画面。
而她听到的也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尖叫,绝望的呼喊,以及父亲毒瘾发作时仿佛要杀人般的怒吼。她能够记起的都是曾经回荡在这个屋子里的欢声笑语。
她第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夏小米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邱明发了一个信息。
“邱明,你是这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真心对过我的心。对不起,我以前没能看到。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让我做一回邱明,好好爱你。”
而此刻的邱明正在学校球场打球,挥汗如雨地在篮球场上穿梭。
“邱明,你的电话。”远处一个男生冲他喊了一句。
邱明将手中的球投出去,才回过神,用胳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问道:“谁啊?”
“夏小米。”
邱明瞬间变了脸,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来:“先挂了吧。”
说完便转身,继续打球去了。
队友将球扔给他,随口问道:“谁啊,你怎么不接啊。”
“没谁。”邱明随口敷衍了一句。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夏小米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不接也好,省得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舍不得。
夏小米将手机关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自己的包也放在上面,摆好。最后把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上面,这才安心地躺到了床上。
夏小米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世界,然后闭上了眼睛。眼前缓慢地出现了一缕白光,然后那抹光越来越亮,渐渐她听到了小女孩儿的欢笑声。
“姐姐,你等等我。”
“快点,小米,爸爸马上要回来了。”
“你快点啊!”
两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在她眼前奔跑着,越来越近,越来清晰,然后她也跟着她们缓慢地奔跑起来,慢慢地跑进了那束光里。
任浩杰独自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神色落寞地望着眼前的夕阳。
此刻,他的心里涌现出很多人,有他的父母,有平安,有曼宁,但是更多的是阮清恬。他将他们从相遇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想了一遍。
直到想得他脑子疼,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大脑一样。生疼。
任浩杰忽然想起曼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赌场出疯子,情场出傻子!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那就代表你离死期不远了。”
真的吗?任浩杰冷笑起来,他真的离死期不远了吗?他不敢想。然而比起死亡,更加令他担心的是,他害怕即便是他死了,阮清恬也不会伤心,不会落泪。
甚至很可能在他的尸体上愤怒地踩上两脚,大声叫着:“死得好。”
每次当任浩杰这样想的时候,他心里就会很痛很痛,痛得难以呼吸。
平安说:“每次看到夕阳,就会想到她的爱人,心里就会觉得暖暖的。”
阮清恬说:“我看落日,只是因为它美丽。”
但是对于他,对于任浩杰来说。不管是落日还是日出,他喜欢的都是那个坐在他身边和他一同欣赏美景的人。
可是这个人大概是永远离开他了吧。
任浩杰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但是两只手颤抖得连一根烟点不着。任浩杰生气地将烟和打火机都扔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似乎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他和曼宁坐在一座大厦的顶楼,望着一点点沉下去的夕阳,她忽然就笑起来,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你那么绝望。
她说:“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任浩杰。”
突然身后有人在叫他,任浩杰皱着眉回头,看到那人,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爸爸,我回来了。”李茉莉像往常一样,一回家便呼喊自己的父亲。
夏父一脸兴奋从里屋出来,看到李茉莉,高兴地抓着她的手大叫:“莉莉,小米回来了。”
“什么?”李茉莉有些诧异。夏小米回来了,怎么会呢?她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啊。
“她在哪里?”李茉莉又问。
夏父指指夏小米的卧室:“她说她累了,先去睡觉了。”
“睡觉?”李茉莉更是奇怪,好不容易回趟家,居然去睡觉了,她想要去察看夏小米,却一把被夏父拉住:“你别去吵她,让她好好睡觉。”
“放心吧,我不去吵她,我就去看看。”李茉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