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什么?!我一急,背部的伤口狠狠地痛了下。
虽然,其实我很敬重恭才人,特别是在这种,仿佛是诀别的气氛下。但是,她先前已经要了我的脸,现在居然要了我的全部?竟然要让我改名换姓?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有这么报答人的吗?
“娘娘,不可以!不可——”
宗伯孤注寒星般的目光蓦地向我射来,我滞了下,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我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温暖。
他又向身后的皇甫鹿鸣扫了眼,唇紧抿着,怔怔地望着火焰那边的恭才人,肯定地点点头,“好,朕答应你,就让她代替你活着!”
“你——”
喉头一甜,哇地吐出口鲜血。我终是活得,没了自己。宗伯孤注,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为你出生入死的女孩!你太绝情!
我恨恨地咬着牙,盯着宗伯孤注的背影。我感觉到皇甫鹿鸣看向我,我将自己愤愤的目光又转向他。这世上,我已经不欠任何人的了。没有什么是我不能面对的,然而我却在他的眸子中捕捉到一丝痛心。
想到我为他挡箭晕倒之前,他好像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我。终是没有理由对他怒目相向,只好低了头,什么也不说。
宗伯云霞这时候俯在我的耳边悄声说:“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赤雪’或许已经结下了太多的仇人。如果你是恭辛子,不但没有人敢欺负你,从此以后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乐而不为呢?”
心头震了震,脑中猛地清醒过来。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况且我有名无姓,现在恭才人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赠送与我,我该感谢她才对啊!
想通了这点,心中如海浪般绵延不绝的痛终是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淡淡的侥幸与欢喜。
而恭才人似乎知道我会想通这点,并没有再向我说什么,只是痴痴地轻笑着,“想来真是可笑极了。当初,是臣妾狠心对皇上施了这几乎是天下无解的药,红颜。臣妾当初想,如皇上这样无情的男子,定然不会有知已,愿意为他放弃生命!没想到,最后却是我自己……”
宗伯孤注低低地说:“是的,辛子,朕不值得你如此,辛子,朕不要你为朕做这些——”
恭才人却又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您别再妄自菲薄。臣妾知道,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俯仰无愧于天地。臣妾与皇上三度交手,三度落败。臣妾不怨天尤人,说天道不公。相反,臣妾败得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辛子——
恭才人的语气中的自嘲渐渐地变成了平静,好像这一切都是理应如此。她是真的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的声音淡如云烟,“臣妾怎么也没有想到,臣妾有天会拼了命,解臣妾自己所下的毒。皇上,红颜之毒这所以天下无解,皆因知已难寻。此毒唯知已肯舍命相救才有解。不知,臣妾可有资格与皇上称为知已?”
宗伯孤注痴痴地望着火焰的那边,“爱妃乃是巾帼英雄,文韬武略,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知,却高洁雅秀,菀若仙子,实世间难寻的奇女子,亦是朕自出生以来所遇的最大敌人。朕能获/爱/妃/视为知已,朕何其幸之!只是朕,朕真有配/做/爱妃的知已吗?配吗?”
他说到这里,双拳痛苦地紧握,面上满是愧疚和痛心的交织。
我似乎能够明白他们之间,惺惺相惜的知已情谊,却又不能完全明白。
只觉得恭才人就如宗伯孤注所说,实在是个世间难寻的奇女子。在她平静的面纱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心机与韬略。
听她讲到三战三败,我也恍然明白今日兰陵中那些刺杀宗伯孤注的黑衣人,原本就是兰陵殿中的死士。兰陵殿即是宗伯孤注唯一的生路,也是他的鬼门关。只是,他或许运气真的比较好吧?竟然闯过了这道鬼门关,到达了唯一的生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