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婳细细地打量起愈发近了的中年男人,这个十七年来从未在二小姐记忆中出现过的男人,与想象中的一般,常居高位使得他多了些盛气凌人的倨傲之期,想起外界对秦丞相亲民的传言,赢婳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那算什么,面子工程?
秦汉大步走到赢婳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当即赢婳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白皙水嫩的俏脸上赫然印着一个狰狞的手印。
“孽女!我秦汉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孽障!轩儿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忍心对他下如此毒手!”秦汉双目通红地对着赢婳大吼大叫,如此也足见他对自己那个独子宝贝到了何种程度。
赢婳忍着脸上的剧痛咧了咧嘴,伸出粉舌舔掉唇角溢出的血丝,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就定了我的罪,只凭一个下人的话就认定了是我下毒,他秦宇轩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么?”
闻言,秦汉不由得一怔,看着赢婳脸上狰狞的手印,心中难得的生出一丝愧疚来,眼前的少女像极了他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加之联想到他身为人父这些年竟对她不闻不问。
王氏见状暗叫不好,若是老爷听了她的解释信了她的话,那自己的女儿不是就完了?
想到此处,王氏把心一横,装作痛心的样子对赢婳说道:“三儿,姨娘知道这么些年老爷对你不管不问的你心中不好受,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的亲哥哥,不能因为他夺了老爷的宠爱你就怨恨于他啊。”
这个时候一边的箫姨娘也开了口,她满眼仇恨地对着赢婳嘶吼道:“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想害我的儿子,你不得好死!”
王氏这一阵“感人肺腑”地劝说和箫姨娘的咒骂听在秦汉的耳朵里便将他刚生出的那丝愧疚烧的烟消云散,秦汉眼中怒意升腾,厌恶地对赢婳呵斥道:“孽女,你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我今日便为轩儿处置了你这恶毒的妹妹!”
说着从不远处的侍卫手中夺过长剑猛地刺向赢婳的心口。
此时,赢婳一双水眸里满是冰冷,她原是念着血肉亲情,她承了这具躯体的情,可此刻看着秦汉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不留情面刺向她心口的一剑,那一分仅有的血脉亲情也消失殆尽。
赢婳无法抵挡只能微微错开身子避过要害,长剑狠狠地穿透她的右肩带起一片妖艳的血花,妖冶的血色染红了赢婳的白衣,她伸出左手握住锋利的长剑,一寸,一寸地将它从身体中拔出来,肩上的血汩汩地流出,手上的血也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赢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把甩开满是鲜血的长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秦汉沉声说道:“父亲,我今日躲得开并不是你手下留情,而是我的本事,你对我这个女儿便当真没有一丝愧疚?王氏唤我三儿,三儿?真真是可笑之极!堂堂相府的嫡亲小姐十七年了,竟连个名字都没有,我只问你一句,父亲,有朝一日黄泉之下你见了我的娘亲,你要如何向她交代!”
不得不说,就是这最后一句直直地戳到秦汉的心底,一时间竟将秦宇轩中毒的事业抛到脑后去了。
“我的父亲,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谁才是害二哥的真凶!”说罢捂住肩上的伤口,蹒跚着向外走去,肩上的伤口不住地流血,赢婳眼前一花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忽然被人一把扶住,只听耳边响起柳叶坚定的声音:“小姐,柳叶跟你走,天涯海角,奴婢都跟着你!”
赢婳心中一暖,吃力地朝柳叶点了点头,在柳叶的搀扶下艰难地向外走去。
柳叶小心地抚着赢婳,两女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出了丞相府,一路上有人同情,有人嘲讽,赢婳满含讥讽地勾起唇角,回过头最后看一眼这个她生活了身后的地方。
柳叶心疼地看着虚弱苍白的赢婳,背对着赢婳躬下身子带着哭腔说道:“小姐,您上来,奴婢背着您去找郎中。”
“傻丫头,我没事,快走吧。”赢婳感动的拍了拍柳叶的背示意她起身。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身子弱,失血过多不能再拖了!”柳叶哽咽地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赢婳于心不忍终是遂了她的意,忍着肩上的剧痛爬到柳叶纤弱的背上,失血过多的赢婳眼睛越来越模糊,看着这个世界的残影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直至消失。
“小姐,小姐”,柳叶艰难地迈着步子,大声唤着背上昏过去的赢婳:“小姐,您别睡!坚持一下!小姐,您不能丢下柳叶,不能睡!”柳叶身子一软“咚”地跪倒在地上,即便是膝盖磕得生疼摔得遍体鳞伤,柳叶也来不及顾忌,吃力地撑住赢婳的身子,柳叶咬紧牙关颤着双腿站了起来继续走。
“砰”,柳叶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她的膝盖处衣裙已经被磨出了个拳头大的洞,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柳叶的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这一次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勉力想要站起来,可她的腿仿佛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怎么也无法再站起来,“我不能放弃,小姐,我要救小姐。”柳叶仿佛魔怔了一般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右手放到背后稳住赢婳的身体,柳叶左手撑住地面,缓缓移动血肉模糊的膝盖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
地上的石子,砂砾深深地嵌入柳叶的手掌心,柳叶恍若未觉仍然一点一点地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