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璃骁的字不是用遒劲能形容的,大气磅礴,气势如虹,行笔间酣畅洒脱。滚烫的掌心紧握着她的手,在纸上落下一行诗。
“鱼戏新荷动,嫣然纵游龙。”
文武双全的御璃骁!居然写出这样的诗来,还把她的名字镶嵌了进去,让她做他这条龙身边绕着游的鱼。渔嫣嚼着这句诗,想了想,推开他的手,也在纸上写了句妆。
“见说在天行雨苦,为龙未必胜为鱼。”
“呵……”他低笑着,却是傲气十足的,沉声道:“既能为龙,又何惧行雨苦?”
这人在她面前已经毫不掩饰他的帝王之心了!渔嫣不知这是福是祸,拿起:“王爷既想掩饰,何不在我面前也继续瞒着?”
“你不是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他另拿了只笔,在她涂得满纸的墨上随意乱划了几下,淡淡地问:“怎么,想去告密?太后还是皇帝?”
“玉皇大帝。”
渔嫣轻声说着,把笔轻轻搁下,又从一旁拖来干净的纸。柔软的锦袖从砚上滑过,不慎沾上了一团墨,在纸上拖出深深一道墨迹肝。
“嗯……弄脏了……”
她赶紧轻轻扯起袖子,有些懊恼地看着那团墨渍,这件薄香色的衣裳才穿了两回,是上好的上淮素缎,念恩还在袖口亲手为她绣了几朵含苞欲绽的玉兰花。
“稍侯让傅管家给你送几匹锦布过去,你想裁什么样子,让他叫裁缝给你做。”
见她愁眉不展,御璃骁二指轻扯开她的一角袖子,拿了锦帕出来,在墨迹上轻吸慢蘸。
“王爷大方了。”
渔嫣拖回袖子,用自己的帕子在墨迹上用力地擦。不管什么东西,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就算是找着了相同的布料,做了相同的款式,念恩也不见得绣出这样一模一样的兰花来,总是觉得可惜。
“王爷,瑶夫人来了。”侍婢在外面轻柔地禀报。
渔嫣转头,只见晨瑶端着一只托盘,正站在小院门口,呆呆地看着这边,见渔嫣扭头,立刻就垂下了双睫,身形微抖了一下,随后跟着侍婢慢慢进来。
渔嫣扶着桌子要起身,御璃骁的手掌却依然揽着她,不放她走开。她微微侧脸,轻声说:“她来了,你不顾及她的心吗?”
“谁来都要接受。”他淡淡地说了句,一脸不为所动。
“真是薄情寡义,亏她救你治你照顾你,三年多就换来你这样的薄情。”渔嫣有些生气,打开他的手,匆匆起身。
“什么时候也这么贤惠了。”他这才抬眼,一记不惊不怒,不喜不气的眼神扫过她。
“天天贤惠。”渔嫣走到茶炉边上,揭了茶壶盖儿,往里面狠狠放了几勺茶叶。
这些爱着御璃骁的女人,每一滴血肯定都是苦的,如此薄情,世间难遇!
“王爷,渔嫣姑娘。”
晨瑶推开门,慢步进来了,柔声柔意地请了安,把手里的朱漆描金托盘放到了桌上,把小紫陶药罐的里药倒进一只白瓷碗里,双手捧到了御璃骁的唇边。
“王爷,这是养骨的草药,现在是春天,旧伤容易发,喝几副硬朗一些。”
“实在不想再喝药。”他拧拧眉,接过了药碗搁到一边。
“不喝也要喝啊,身子是自己的,疼的时候……别人想替你疼也替不了。”
晨瑶绕过了桌子,把药又递到他的唇边,一脸殷切诚恳,满唇的温柔体贴。
渔嫣这时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靠得紧,拧拧眉,走到书架边仰头看摆得满满的书。
兵法和法典有不少,还有些武功秘籍,和寻常书铺卖的那些所谓秘籍不同,这可是真正的独家绝技。她随手拿了一本下来,是本剑术,而且是短剑,这是身近格斗!
渔嫣跟着云秦学过几式长剑,可惜实在不是那块料,马马虎虎地凑了几副花架子,每次都被他把长剑挑得飞到围墙外面去了……
那时候,云家那树梨花开得真好看,满树的雪白,风一吹,花瓣就跟着抖,就像会跳舞的雪团。云秦站在那里,看着她眯眯地笑,大声说:以后做了我的媳妇儿,我保护你就好了,教你这个,就让你活动一下筋骨,别成天盯着书看,柔柔弱弱,大风一吹,就能把你给刮跑了……
风还未起,斯人远去!
渔嫣盯着手中那页书,脑中涨满云秦的脸,不想还好,一想起有关云秦、有关往事的一点一滴,心里就难受得像是活生生塞进去了一团荆棘,喘气都痛。
御璃骁叫了她两声,她都那样呆呆地站着,根本没听到,就那样垂着头,手指在那页书上轻轻地抚摸。
渔嫣在御璃骁面前通常会表现得伶俐,再加上几分胆怯,让他牙痒的同时,又觉得撕下她那层画皮格外有趣。御璃骁还见过她落泪伤心,心怀惆怅的样子,可都没有此刻这般,想让他把手伸进她的心里,翻开来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
露出这样迷茫的神情。
晨瑶在一边看着他,见他只顾着凝望渔嫣,一颗滚烫的心死命地往下沉,几乎要坠进那无底的深渊,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勉强定了定神,走到渔嫣身边,轻轻地拉了拉她。
“渔嫣姑娘,王爷在叫你。”
渔嫣匆匆扭头,只见御璃骁正盯着她看着,于是笑笑,扬了扬手里的书说:“这本剑法,很好。”
晨瑶又怔住了,她从未在御璃骁面前这样说过话!
那时救他,洗去一身污血的他躺在榻上,长睫紧合,那样一张脸一下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