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
渔嫣一路紧追,终于看到了绯玉的身影,就卧在墙根下,绯衣在夜雪里铺开,宛如被人撕破的残破花瓣。
他的鞋也不知所踪,小腿上堆着白雪,一动不动地伸着。
“绯玉公子。”渔嫣用力推他几下。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抓住了渔嫣的手,压在了唇上。
渔嫣吓了一跳,他的嘴唇像冰块肝!
“你起来!”她使劲推摇晃他,在这里睡下去,会冻死的!
“如果我是女子,我们早就成亲了吧……”他又喃喃低语。
渔嫣愣住,他有爱人?她想到刚刚二人那情形,猛地打了个激灵,难道是那位紫衣公子?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分明是孪生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畸恋!
“快起来,你要冻死,他就要娶别人了。”
渔嫣拖了几下,还是没能拖动他。绯玉虽瘦,毕竟是个男儿,不是渔嫣这点力气能应付的。她累个半死,他纹丝不动。
“嘘……”
几声口哨声从巷子口传来,渔嫣抬眼,只见几个模样猥
琐的男人带着一身酒意摇摇晃晃过来。
“居然有个臭小子,还有个小娘们。”
他们怪笑着围拢来,一个个如饿狼般的眼睛在渔嫣和绯玉身上来回穿梭。当然,渔嫣是他们眼里的臭小子,绯玉是小美人。
“你们想干什么?”渔嫣站直腰,拦在绯玉面前。
“干什么?见者有份!”那几人极轻松地就把渔嫣给推开了,拽着绯玉的绯衣就开始撕扯。
“住手。”渔嫣手里扣了银针,猛地地扑过去,快速往几人的脖子上扎。
这法子对付一个两个人,可以,但渔嫣现在面前有四个人,她只扎中两个,另两个已经反应过来,见同伴软塌塌地倒在地上,立刻变了脸色,冲过来就要打渔嫣。
“臭小子,你用了什么?”
“你不想活了,也不去打听打听,爷几个是什么人?”
渔嫣摸到腰上,暗器囊却不在腰上,低眼看,那小皮囊正在雪地里,想必是刚刚弄掉了。她暗自叫苦,琢磨着如何脱身。
“臭小子,爷四个是这半边城里的四大金刚,你惹我们,就是自寻死路。”
一个汉子怪笑着,挥拳就扑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几枝箭从渔嫣身后射来,把那人的手腕射了个对穿,鲜血喷溅出来,落在雪地上,泅出大团的血花。
渔嫣扭头看,来人穿着一身黑衣,黑面虎目,长得强壮英武,手又粗大,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人。腰上围着花豹皮,腰带上系着银牌,应是镖头之类的人物。
“妈呀,是黑剑。”另一人见状,赶紧拔腿就逃。
“绯玉公子,快起来。”
那人收了箭,大步过来,抓着绯玉的肩膀往上拎。
“你认得他?”渔嫣好奇地问。
“绯玉是我的主子,你是什么人?”黑剑转头看渔嫣,一脸漠然。
“哦,我晚上与绯玉公子一起吃火锅,他与紫公子吵架,独自往这边跑,我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渔嫣小声说。
“他和你一起吃火锅?”黑剑的神情微有些变化,盯着她看了一眼,把绯玉抱了起来,大步往巷子深处走。
“喂,去哪里?”渔嫣赶紧问。
“去我住的地方。”黑剑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渔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绯玉之所以往这边来,应当是去找黑剑的。难道他心里的爱人,是这个叫黑剑的?主仆之恋?
她步步紧跟,黑剑扭头看过她几回,却没有阻止。渔嫣跟到此时,心里才开始发怵,暗中在墙上做了记号,牢记下四周一切地形。
黑剑住着独门小院,门上的漆已经差不多脱落光了,一双黄铜门环是豹子头造型,门头悬着一双灯笼,青石的瓦上堆满了积雪。
推门进去,院子里格外整洁,地上铺着一层雪,只有院边有一棵桃树。共三间屋子,都没点灯,听到响声,也没人出来迎接,说明这黑剑是一个人住,没有妻儿父母。
“进来吧。”黑剑用脚蹬开了门,大步进去,轻车熟路地把绯玉放到榻上,渔嫣用火折子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里和她想像中的一点都不一样,简直像个才子的书房。两边全是差不多顶着屋顶的书架,满满地摆着书,靠窗的地方是书案,上面也整齐地摞着书。文房四宝静卧一侧,放狼豪的笔架一看就是难得的好东西。
“黑剑公子喜欢看书?”渔嫣走过去,想拿书看。
“我从来不看书,看那东西有什么用。”黑剑冷冷地说着,大步迈出门槛。
渔嫣噎住,看着他大步进了墙边另搭的一间小棚,没一会儿,里面亮了灯,冒起了烟,还有米香传出来。
原来是去做饭了!
她放下手里的书,这是些挺无聊的书,是那些自诩大儒的人写的一些悲花秋月的东西,毫无意义。去书架上看,也多是这些东西。黑剑不看,难道是绯玉看?或者是他做了这一行,有时候得念上几句以应景,讨人欢心?
哎,原来以se侍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些花魁,哪些不是从小儿就受到了苛刻的训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挨着鞭子和冷眼熬过来的呢?便是做了花魁,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每天保养自己的脸、身材、肌肤,更不能辍了歌喉和舞艺,不然就会被人取代。
黑剑端着一大盆水进来了,往桌上一放,低声说:“你帮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