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宁荣两府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让永瑢叹为观止,果然是天下第一藏污纳垢的地方,真真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待看了下面关于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这一段,永瑢只觉得怒火上扬,惊鸿一瞥中,对她总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就如同江南三月的烟雨细细地蒙在心上,只是他没想到她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
想那林家四世袭爵,既是钟鼎之家,又是书香之族,这些年来一直一脉相传,林如海又是在盐政的肥缺上,粗粗算来家财二三百万不止。林家无子继承,这份绝户财,林黛玉起码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三分之一,结果官府一分没落到,林黛玉也一分没落到,贾家真是胆大包天了。永瑢一掌狠狠击在书案上,不过是皇阿玛吃过那老太婆几年奶,就可以自己真的是人上人了。
“六爷,那贾宝玉时时总借了六爷的名号,总要注意一二。”心腹待他发过了这阵邪火,又说道。
永瑢眉头一皱,又拿了消息细细看下去,待看到那句“六阿哥的一个妾没了,哭得伤心”,再也忍不住将案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
“真真可恨!”永瑢狠声道,他只当贾宝玉是个傻子,没想到自个倒被人先做了傻子。
心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永瑢见着心烦,干脆挥挥手让他自去了,平复了半天心情,方才拿起消息继续看下去。
不得不说永瑢的心腹办事的确周到,宁荣二府上到贾老太太,下到一个小丫头,上面都细细列了,林黛玉自是重中之重。永瑢一字一句看了,林黛玉平日所做的诗词自然也在上面,永瑢不由得停住了,用手指轻轻抚过这一行行诗词。他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里面的字字泪水,看得他心都微微疼了起来。
原以为只是寻常,却没料到越来越深,不过了微微一笑的擦肩而过,怎么就一直郁结于心了,而看她的遭遇,为她愤怒心疼,看的她的才华,又心悦于她的灵性。原来喜欢是如此吗,永瑢抬头看向窗外新冒出来的嫩枝,也许就像额娘说的那样,有一天会遇见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是你人生的一个劫难。
只是,永瑢回眸,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厚厚的一叠放下。绵绵与福康安总能修成正果,而他,不过是妄自相思罢了。想起额娘日日憔悴下去的身子,永瑢又叹了一口气,压住心口,眸中的清亮渐渐黯淡下去。
半响之后,永瑢猛地站起,将椅子推开,向外大步走去,这件事得好好与皇阿玛说说了,贾家太过了。
乾隆只以为贾家吞了林家的财产,却不知道贾家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由得消下去的怒火又腾起来。
“皇阿玛,林家之事,贾家实在过了些,林如海死在任上,恐朝中内外以为皇阿玛寒了老臣之心。”永瑢在旁说道,耐下满腹的紧张。
乾隆却没有多想,听了只以为永瑢为他考虑,不由叹道:“朕哪里不知道,这林如海是个能吏又是才子,朕哪里不伤心,只是昔年朕一个人入宫侍奉皇玛法,几次多亏了史嬷嬷照看,到底不忍。”
永瑢听了,心里虽然不以为然,面上到底勉强自己路出同戚戚的表情了,不敢再多说了。
“罢了罢了,到时给他女儿指个好人家,朕添她一副嫁妆,让贾家厚厚的备上一副,到底全了君臣之义。”乾隆复又说道,面上复杂万分,“至于这贾政夫妇就不必再住正堂,徒惹人笑话。”
永瑢心一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的幸福终究不是他所能给予得起的,复听了乾隆接下来的话,倒是好受了些,看来他皇阿玛只对贾老太太一人不忍,其余之人恐怕也是恨之欲死。永瑢在心头冷笑,还有他那位九叔公,被除了宗籍就能创个红花会出来的人物,贾家杀了他女儿,恐怕也不会善了了,他何不推波助澜一番,正好心头那一股火正愁无处发泄。
“贾家还需敲打一二,那个贾宝玉什么东西,居然敢拿你做筏子,让你五叔去。”乾隆又冷哼一声。
“皇阿玛,何必为了儿子兴师动众呢,不过说几句。”永瑢眼睛闪了闪,劝道。
“你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肠,今儿只说一些男女之事,明儿就敢说更不堪之事。”乾隆既念着贾母旧情又念着林如海的凄凉,左右为难,把那一腔怒火全发在贾家最宝贝的凤凰蛋上。
永瑢正中心怀,低下头,自然不再劝了。
乾隆话刚落下,弘昼就开始行动,实在是贾家平日里自视甚高得罪了不少人,就算是一向来好性子的弘昼也不例外。有了乾隆发话,对付贾家那一屋子的废物,不过是一个指头的事。原先和亲王府家养戏班里有个唱旦角的琪官,不知怎么的就跑了,据说是被贾宝玉给勾引去了,弘昼也没往心里去,跑了就跑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正好拿了做筏子。
于是许久没派上用场的王府长史打扮得分外威严,在弘昼的一番鼓励下去往贾府耀武扬威去了。长史秉承着自家王爷的指示,怎么嚣张怎么来,怎么刁难怎么来,果然将贾府一众欺软怕硬的人吓得够呛,尤其是贾政一张老脸惨白惨白的,当着长史的面儿就抡起板子打贾宝玉。
长史面上依然板着,心里看得很高兴,同时点点滴滴记下来准备回去给自己王爷说书听。谁知这贾家也太不讲究,板子才下去一下,贾政的夫人就冲了出来扑在贾宝玉身上,这前院的事居然后院的女人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