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着沈蕴卿这一系列熟稔已久的动作,陆承霭的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地笑意。
看来,这个小公主,果然不是像他想象之中的那么软弱可欺。
这几天,西齐的使者就要到来,而陆承霭则只管无所事事的四处游荡,对这些事情心安理得的忽略。
这其中的大半时间,都耗在了昭和殿……
或者准确的说,是昭和公主身上。
其实陆承霭也不是很明白,仅仅只是二面之缘,为何就能让自己对她那般关注。
大概,是这个深陷种种见不得光的争斗却有着发自骨子里的坚强倔强的小公主,让他想起久远记忆里那个明眸皓齿的可爱小丫头,那个总是喜欢跟着自己叫哥哥的小丫头。
奈何,她却是父皇宠妃的女儿,纵使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母后却绝不允许她当真成为自己的亲妹妹。
一场腥风血雨,西齐的后宫彻底肃清沉寂,只有自己的母后和外公在炫耀着胜利的成果。
父皇不过是刚过不惑的年纪,便硬生生被自己的枕边人给逼迫的处处退让。纵使是如此,他也能懂,不过是父皇的权宜之计罢了。
荷花池里,那一大一小的鲜红色身影在摇曳飘荡的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一般,他都永远忘不了,更何况深爱那对母子的父皇。
这几年母后的身子越来越弱,外公的年纪也大了,父皇开始尝试着收回所有的权力。
而他,所谓的西齐承王爷,就像是生活在夹缝中,鲜少能见到阳光雨露的枯草,拥有的更多的会是两边的岩石不断地压迫,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随时随刻化为灰烬的下场。
这次来嘉和,本是为了暗中寻找日后可堪一用的助力,却意外认识了小公主沈蕴卿。
如果自己的妹妹还活着,也该是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吧……
他绝不想看到沈蕴卿也如当年的那个小丫头,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他希望自己可以为她做点什么,权当是多少弥补些许深植心中的那份无力和愧疚。
这份解药算一次,事不过三,再帮助她两次,便可就此别过。
抬头看看天色渐黑,陆承霭算计着那个狐狸国师应该到了,翻身离开皇宫。
一身黑色袍子的陆承霭几个利落的转身便已经落入四四方方的园子里,恰好稳稳地立在一株高大的白色玉兰树下。
他的面容还是一贯来的清俊,深邃的眼眸乌黑发亮,却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园子门外传来,很快便伴随着一下下仓促的叩门声,“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陆承霭眉毛一挑,沉声道:“进来。”
门外侍卫打扮的男子听到应声之后便恭敬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下禀告道:“主子,国师已经等候多时,您此刻见是不见?”
陆承霭将手拢进金色丝线缀边的袖子,点了点头,便走到屋子里面。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不着痕迹地拂去身上的几片小小的蔷薇花。
西齐国大名鼎鼎的国师是多么厉害的一个角色,不过是刚进了屋子,便已经嗅到了淡淡的百花芳香,尤其是蔷薇花的清雅味道。
一身紫色的罩纱服侍似乎让他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层又一层的神秘之间,淡淡的光晕却始终洒在这个男人的周围,让人莫名地不敢靠近。
然而当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时,却瞬间便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可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若是没见过他凶狠样子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笑起来带着浅浅梨涡的家伙只是一个无害的可爱少年。
而事实上,慕容决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年少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父亲前几年战死沙场之后,他便接替西齐国的大国师之位。年纪轻轻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坊间甚至一直都有传言,说他是当今西齐皇上的私生子,所以才会如此荣宠,就连西齐的几个王爷都始终对他礼让三分,不似普通的君臣。
慕容决晃进屋,笑眯眯的抽了抽鼻子:“王爷,您可真是一刻也不闲着啊。这一屋子的女儿香,又是从哪里沾惹来的?”
陆承霭似是早已惯了他的这幅不羁模样,只问:“你有何事?”
慕容决略略端正了一下神色,声音却仍旧慵懒:“明日便是我们与嘉和国皇帝商定协议的日子了,你不会忘了吧?”
陆承霭一愣,扶额:“居然还真忘了!”
慕容决警惕:“你又想把一切都推给我?”
陆承霭再度一本正经的点了头。
“不行!”
“反正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到不到场一点都不重要。”
“你……”
“国师慢走,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