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让他抱抱她。
他愣了一瞬之后，终于靠了过来，单手绕到她后面，却只能环住她的脖颈，她被铁链束缚住，两个人根本就不能贴得太紧，可他还是按着她得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努力的朝她靠近。
她却还在要求，“抱紧点儿。”
如果，他们注定要一起命丧于此，那么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和那锁链做斗争，当生命到了最后一天，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抱着她，她勇敢得连死都不怕。
可惜，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吸鼻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是你的！”
当她被发现怀孕的时候，当高太君要她把孩子打掉的时候，他的沉默和怀疑让她丧失了所有解释的冲动。
可是，现在却不愿意他们之间再有多余的隔阂。
她始终都是属于他的。
她想让他知道。
他拥住她，闻言轻轻颤了一下，他垂下头来，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没有表现得很震惊的样子，也没有追着她问是否是真的，他只是重重的一点头，然后道：“嗯，我知道。”
他知道。
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我和你说……当初因为你们高家仗着有权有势就强取豪夺，害得我和尤锦笙分开，所以我也不让你和刘嫣在一起，其实不是这样……”
“嗯，我知道。”
他没有别的话，还是这一句。
沈归雁却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道：“你不知道！其实……我就是个狠心又恶毒的女人，你让我和尤锦笙去求情，求他放过刘嫣，我不去！我就不去！我为什么要去求这个情，我不要……”
“……”
“我就是这么心狠，我嫉妒她！嫉妒你那么爱她！从我第一次在你的书房发现她的画像开始，我就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尤锦笙要娶走她的时候，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以为她离开了高府，就没有人能抢走你……”
“……”
“我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爱你，爱到恨不得你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去死。”
“……”
“可是，我这么坏的女人终于还是得到了报应，我赶走了刘嫣，却还是阻止不了你娶别的女人，你和她洞房的那一晚，我就想冲到她床上把你抢回来，可是我以为我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的眼泪一直在流。
她说的话，从开始的连贯，到最后已经断断续续的。
在火光中，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她一点儿也不舒服。
她被绑在这里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本来就已经手脚发软，浑身无力的了，何况她还是孕妇，哪里能受得住？
烟雾和粉尘呛进她的喉咙里，难受至极。
她感觉自己撑不住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想要把这些话都告诉他，让他知道她在这么用心的爱过他。
高御轩仰起头，忽然感觉眼眶发潮。
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包围在这熊熊烈火中，被烤得实在太热了，所以眼睛流了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爱你……
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将她搂入怀。
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先回应哪一句，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那一晚，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说来话长，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再向你解释。”
“好……”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赶紧将她从怀里推离了一些，握着她的肩膀道：“你别闭眼，睁开眼睛看看我，不会有事的……”
“你叫我娘子……”
“好，娘子……娘子……”他连续叫了很多遍，喉咙发酸的时候，又将她搂住，道，“如果你实在累，就闭上眼睛休息吧！别太为难自己……你别怕，娘子，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嗯。”
沈归雁应了他一声，很艰难的说了最后一句。
“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以后……都不闹了好嘛？好好的……我们要好好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