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身暴露在她眼前的伤,不是他说没事,说很好,就能真的没事的,真的很好的。那样说了,大概只能让她越来越伤心。
因为眼前的东西,看的都很清楚,到底是伤在了哪里,也很清楚。
所以,他想要躲避一下,他可以强大到处理任何事情,便是这凶险地能要了他命的子弹,他都能在那样子凶险的环境之中给躲避了过去,但是呢,他只要是对上她,那么一切的防备都会被瓦解。
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能让他无措,更能那么轻易地让他一次次无措着。
记忆中,那割开胸口的肉,甚至无可奈何地将肉给挖出,然后拿针缝衣服般地将伤口给缝合在一起,甚至在伤口上将腐肉给割掉,还有最初的几个夜晚,咬着牙独自忍耐一刀刀往自己腿上扎的疼,好像到现在,只要是看到她的笑容,那么一切都觉得是值得了,一切都觉得是美好的了。
“梦梦。”他嘶哑地喊了一声。
“嗯,我在呢,我一直都在,我会陪着你的。”她笑着凑了过来,温暖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脸。
他觉得其实这就是幸福不是吗,简单的幸福。
“老婆,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的一只手,抓着她的小手,暖暖的触感,盈满了他的一只手,也胀满了他的整颗心房。
真的好温暖。
这次,应该是真的了吧。触手摸到的,是真的她吧,也是活生生的她吧,不是虚假的,那很淡,却偏能将那满室的浓重的消毒水给盖过的体香味,也是她吧,她的身上有着独特的味道,是别人没有的。
看着她,眼里盈满着一个她,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合上了眼。
这次,再也不用强迫自己把眼睛给瞪大吧,更不用瞪出血来地逼迫着自己不要合上眼吧。
“老婆。”
叫了,这曾经在心里过了成千上万次、已经成为惯性的呼唤,可这次,得到了一声肯定的回答,那么清晰,就在他的耳边。
“嗯,我在这儿呢。我在呢,你好好的配合医生。然后好好的接受治疗。”
可不就在他的耳边。
他笑了,彻底地闭上了眼。
安心了。
因为有她。
这也是半个月来,他头一次可以如此放松地睡。真的是彻底的放心了。
他太累了,自打落了海之后,就一刻也无法得到轻松。在孤岛上,他还时常经受着食物匮乏的考验,有一顿没有一顿,这更是加剧他的疲惫。
在鲸鱼肚子里的时候,要时刻警惕着,会被鲸鱼给消化了。运气好的从那个鲸鱼的肚子里出来的时候,结果呢,就这么的弄到了这个孤岛上。
这一路走来,十个小时的飞机旅程,还有先前在孤岛上为了淡水、为了食物的折腾,他都快要将近一天没眯上一眯了。
沈洛说的对,艾梦的确是他的良药,她呆在了他的身边,那么比什么药都要管用,都要好事。他睡了过去,绝对不是因为麻醉剂,只是因为心安。
他睡地那么沉,就是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也没惊醒他。只是,他的大掌一直都抓着她的小手。他手里,有她!所以,足以心安。
到了贵宾病房,他被抬上床的时候,略皱了皱眉,但是她轻声对他说了一声,“睡吧,我在这里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的睡吧。”他这眉头就舒展了,就又安详地睡了过去。她踢掉了鞋子,爬上了床,窝到了他身边,一手支着自己,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
心里很满足,就跟抹了蜜一般的甜。看着他,她怎么看着都不觉得腻味,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有时候,她看着看着,就能笑了,然后忍不住凑过去,亲他一下。
这个样子,倒是把方宇承等人给逗乐了。原本的伤感,立刻就被冲淡了不少。
莫远翰本来沉重的心,也因为看到这样子,看到莫言柯没事了,一下子就感觉轻松了不少。当初要是好好的对待这个儿子,要是不把他送到美国的话,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他的心恍惚了一下,立刻就苦笑了,还哪来什么当初。
一切太晚了。可如果相遇地早了,他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是那个结局。如果当初还是那个样子的,那么是不是现在一切都是好的样子了。
大儿子莫言哲,是让人失望了一些,但就这么去了,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世上一般就是这么一个理,再没用、再可气的子女去了,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也是会受不了的。
更何况被送到了那种地方,鸟不拉屎的,能够活下一条命,那都是一种奇迹的,更何况是回来,回来应该是不指望了的。
一夜之间,他白了大半的头。因为,他绝望了,以为两个儿子都去了。最后,莫言柯的回归,是燃起了他的希望,但是他的心,真的平静了,大概——有些心如止水了吧,大概,一切过去的事情就真的是那个样子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折腾了大半辈子,回首往昔,才发现,那些流连花丛、纵横商场、追击对手的事,都远去了,都成为了回忆。现在这日子,能珍惜就珍惜吧。那些重要的人,能守护就守护吧,只要是能活着,就是一件好的事情。
所以,尽管心里还带着因为大儿子的离开而落下的伤。但是至少已经不是像以前那个样子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才发现,原来这才是一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