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尚书府在整个都城,也算是一座比较大的宅子。沈如林喜欢在风水上费些功夫,也需要面子,所以他所选择的宅子,无论是风水,构造,亦或是摆设,都能看出他的重视。唯独沈如烟的那座院子——残破得仿佛掉漆一般的红木大门,孤零零又难看的铁树,还有几乎泛黄的窗户纸,破旧的烛台,统统都是这个嫡女不受重视的证明。
更何况,由于曾经的沈如烟不爱打理,所有门口的花花草草全都枯萎,加上这座院子的下人也不是很多,小环一旦偷懒,院子门口便堆积了许许多多的落叶。
“哎,其实我真觉得嫡小姐这次变了很多很多,以前她都不敢跟老爷说话,现在说话是句句都那么冲。”天有些冷了,守门人说出的话,都会变成白起飘向空中。这个几乎连下人都不愿意常来的地方,如今他们竟然要在这么冷的天守在门口一整晚。
世间上的事情,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阿,不过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老爷对小姐太过分了一些。”另外一个守门人低低得应道,然而他话音刚落,房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叫。
“救命阿!”虽然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的的确确就是沈如烟的声音没错。
“走,去看看!”
两个守门人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拿下了门口所上的拴,笔直得冲了进去,“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沈如烟指向一边,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正欲爬窗而出。两个守门人自然也是反应极快得,“大小姐,我们立刻找人过来。”
“好好好,你们快去。”沈如烟顺了顺胸口,一副刚受过惊吓的样子,“快点去,快点回来。”
两个守门人要走,沈如烟又立刻拉住了他们,“喂,等等回来!你们看,这是什么?”她的手指向了地上,那边赫然出现了一个钱袋,她慢慢得走近,立刻将钱袋捡了起来,然后幽幽得说道,“这钱袋,明紫缎上面还绣了金线……”她话说到这里立刻打住。谁都知道,沈如幽酷爱明紫色,这其中的缘由多多少少与沈如烟有些关系,可这缎子,也并非是沈如烟所有,基本上,尚书府里的明紫缎统统都是被沈如幽所包下的,而金线,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几乎都是这么做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沈如幽是逃不掉的了。
她并不是针对沈如幽,而是要逐个解决掉尚书府里的几个麻烦。
“这……”两个守门人愣在了原地,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实在不方便介入尚书府两位小姐的战争之中,毕竟无论针对哪方,他们都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个。他们不像那个管家,他好歹在尚书府待了十几年,简直就与亲人无异,作为这个尚书府的低等下人,关键时候还是闭上嘴巴的好。
沈如烟也不打算再继续为难他们,“你们还是赶快去叫人吧,我怕那个人万一再折回来就不好了。”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那是她自己刺伤的,此时已经滴下了一些血渍。
她刺得时候用了一些力气,但是因为她会医术,所以力道刚刚好,不会伤到筋骨的同时,看上去又是受了很重的伤。
两个守门人立刻跑去叫人,其中一个守在了门口。
血滴得差不多了,小环也来帮沈如烟处理伤口。不一会,这座清冷的院子再次变得热闹起来,第一个冲进来的人,便是沈如林。
这是沈如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没事吧。”沈如林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冷淡,但他既然问出了口,说明对沈如烟还是有些关心的。
可是,这关心又是多么得微不足道。
“尚书大人放心,我没事,至少也不至于能够影响到皇上所安排的婚事。”沈如烟随意得应了一声,语气虽说不上热络,但也不是极其冷淡。但是,她似乎恼飧龀坪簦尽管曾经的沈如烟,也没有叫过几次爹。
她能感觉到,她在开口想叫一声爹的时候,那生涩的舌头如同打结一般,无论怎么说,都是非常别扭。
沈如林正想开口,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对沈如烟这个女儿的确是有所亏欠,可是只要一想起当年的那件事,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嫡小姐处理伤口?”沈如林有些烦躁得挥了挥手,在他的心里,万恶的根源全都来源于沈如烟。他感觉到,自从他回了尚书府之后,一直都是沈如烟这里在发生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当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一个普通的身份罢了,可是,这样扰得尚书府鸡飞狗跳,难道他还不能怪在沈如烟的头上吗?
那两个守门人应了一声,立刻走到了小环的身边。
“等等,这是什么?”沈如林看向了一边,忽然发现在放满纱布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个钱袋。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沈如林就算注意到了,恐怕也不会太过计较,因为他对沈如烟的事情从来就不上心,可如今的情况不同,一个准备抗旨又被禁足的准备出嫁的嫡家小姐,与沈如林不和,又在房里放着一个钱袋,这实在很容易让人引起怀疑。然而,沈如烟知道,沈如林一定会怀疑沈如烟是准备逃跑,因为桌上所放置的钱袋,实在太过突兀了。
沈如烟轻轻一笑,“尚书大人不用紧张,这是要杀我的刺客留下的,不过摸这缎子,感觉这个尚书府里也有人在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