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太子的确是仁厚,只可惜楚王刚愎自用,虽然年迈,但是却听不进任何人的消息。他一生被酒色所迷惑,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转念一想,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人生,或许也十分适合楚王。”石崇似乎是想将楚国的情报慢慢告诉我,然而整个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目之间都带着几分讥讽。
“那个昏庸失道的君王,似乎真的就像是上天安排,刻意来灭亡楚国一样。就算是忠臣,也全都被诛杀了。而皇帝在杀了你父亲之后,更加开始挥霍无度,花天酒地。甚至在楚国的国度之中建造了鹿台以供享乐,酒池肉林,挥霍无度。”石崇一字一句说给我听,“然而太子虽然空有监国的名义,只可惜手中却并无实权。皇帝酒池肉林,但毕竟还是皇帝,更何况,楚国有一位涵山公主很是得势,献上了宠妃给自己的父皇。如今在楚国,倒也算是呼风唤雨了。”
“涵山?”楚国的旧事,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许多,然而此刻再听见那个名字,我倒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当年涵山公主曾经想过将我送到她父亲的枕边去,如果不是星河肯出手救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没想到,虽然我能够顺利逃离皇宫,但是此刻想来,她想必又献上了别的女子给自己的父亲。那个传闻之中艳丽高傲的公主殿下,心机城府却深沉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让人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而星河,他从来都是良善之人,或许就像是父亲很久之前所感慨的一样,他并不适合,接替君主之位,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父亲或许只是一句寻常无心言语,然而我却记到了今日。对星河,我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他从来都是柔弱的男子,希望到了真有那一日,我尚且还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护持星河。
楚国纸醉金迷的生活,削弱了它原本强大的国力。而原本偏安一隅的魏国,却早已经不知不觉发展起来。楚国的人,从来都不肯正式魏国。斥责他们是胡族蛮夷之辈,因为这在游牧之中发展起来的民族,原本是受昭日皇后的抬举,才逐渐在帝都之中有一席之地。
只是到了后来,昭日皇后身死。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混合了王室血脉的赵家不甘人后,自立为王,占据半壁江山。
两国分立,互不往来。我曾在魏国之中所见所闻,在楚国都是难以想象的,这些人,始终都认为魏国是何等的荒凉和粗俗。
我忽然间明白了过来,石崇为何会追随森爵。这或许是早已经做好的打算,在楚国的王族们还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一个商人却已经提前发现了一切,早已经开始为这个天下挑选起了新的主人。
“石崇,这一切,想必都不是偶然吧?”我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平静,“从崇德城你将我救起的时候,是否你早已经知道了一切?你知道我和森爵一起从楚国离开,你也知道森爵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对不对?”
石崇并没有说话,然而他握着伞的手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我也算得上是料事如神了。”他将伞面举高,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当日将你从水中救起来的时候,我的确是不曾料到,你竟然会是沈岸的女儿,我但是在美生公的宴会上和你父亲见过,偶有交谈,其实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对于你,我倒反而印象更加深刻一些。只是……”他修长羽睫微微垂落下来,在清俊面孔上投下小小一块阴影,好似是蝴蝶收拢了羽翼。
“你说我早就知道一切,未免真是抬举。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和魏王在一起,更加不知道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他看着我,徐徐说道:“只是我到底是一个商人,魏国也好,楚国也罢,都是我做生意的地方。南来北往,终究消息要灵通得多。”
他能够认出森爵来,其实并不奇怪。石崇机变到如此,知道自己和森爵共同的敌人都是苏裴安。他阻拦了石崇的贸易往来之路,而森爵则想拔出苏裴安,以为日后剿除梁王伏笔。两人一拍即合,之后石崇更是答应辅佐森爵。
石崇……本来也是心怀天下的人。
我想通之后,忽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了,你们都是尘绝艳的男子。愚蠢的,原本从来就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怎么会?”然而石崇此刻,却说不出的温柔,“你可知道在今日登基大典上,皇上会册封你为宸妃?”
我原本神色如常,与石崇并肩而行步履缓慢,然而此话一出,我陡然停住了脚步,石崇的脚步一错,那伞面便从我头顶移去了半寸。芸儿坐在马车上,原本就十分担心的看着我,此刻见我淋雨,更想着从马车上跳下来。
然而我却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过来。石崇的手轻轻一动,那碧绿伞面便不动声色重新遮蔽了我的头顶,他看着,“碧清,皇后终究是皇后,谁也不能左右。更何况如今南征更需要借助袁家的力量,因此少不得……你总是要受些委屈的。”
“更何况宸妃……”他的眼底似乎是有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宸这个字,意义非比寻常。当年太宗皇帝宠爱来自蒙古的海兰珠,不便册封她为皇后,便也用了这个字。意为原配发妻,虽然只是妃,然而在皇帝眼中,却是将她看做自己的妻子一般,而非妾室。”
“森爵待我之心,我从来都不曾怀疑过。”我不知道究竟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