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一走,墨惜月也没有避讳一边的杨鸢洛,轻声对菩提说道:“东西都收好了。”
菩提一面收拾着针线笸箩,一面点了点头。
杨鸢洛就冲着墨惜月挑了挑眉毛,墨惜月便往厘陌的方向看了一眼。
厘陌似乎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右手曲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着高几,和着窗外的雨声,莫名地就让人心烦。
墨惜月撇了撇嘴,调皮地对着杨鸢洛做了个鬼脸。
杨鸢洛被逗笑了,在墨惜月的额角轻轻弹了一下,无奈地笑道:“你总是这么调皮,他再怎么让你看不顺眼,好歹也算是一国的太子,你有些话可说得太过了。”
墨惜月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厘陌就冲着杨鸢洛笑了笑。
正在此刻,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纷乱嘈杂,似乎有很多人正在上楼。
众人立马都紧张起来。
寄绪走到楼梯边,往下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说道:“是白芷领着驿馆里的人送饭来了。”
话音刚落,白芷便出现在了楼梯口,身后跟着六个穿着驿馆官服的小厮们,手上都端着菜。在白芷的指挥下,整齐有序地上菜。
菩提放下针线笸箩要去帮忙,墨惜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抓住了菩提的手腕,将菩提死死地按在了脚踏上,同时扬声对着那六个小厮说道:“你们是谁?”
那为首的小厮身形一顿,似乎很害怕墨惜月的样子,弓着身子,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小人是在这驿站里做伙计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公主?”墨惜月的气势越发地凌厉起来,竟从美人榻上站起来,拉着菩提和杨鸢洛往墨祈煜身边慢慢退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杨鸢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眼前的墨惜月似乎并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被太监抱在怀里的小小孩儿,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就像她的父皇墨天昶一样,身上散发出天生的王者之气。
那小厮垂首顿地,态度越发恭敬起来:“公主殿下并王爷王妃进驿站的时候,小人帮忙卸过马车……”
“你胡说!本宫怎么没有见过你!”此时,杨鸢洛和墨惜月已经退到了墨祈煜的身边,墨惜月的底气也越发地足了起来,而寄绪和白芷早已经一左一右站在那六个小厮旁边,形成了对那几个小厮的合围之势。
为首的小厮惶恐慌张起来,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十分害怕,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
厘陌却在此时打起哈哈来:“公主殿下说话也忒有趣了一些!这驿馆里的人那么多,公主殿下难道每个人都见过么?适才咱们进馆的时候,雨下的那样大,咱们定然行走十分匆忙,公主殿下又能够保证将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墨惜月猛地朝着厘陌瞪了过去,正要发作,却被杨鸢洛给按住了:“太子殿下说的对,月儿莫要跟一个奴才较真了。”小手指却在墨惜月的掌心画了画。
墨惜月会意,这才不做声了,拉着菩提远远地坐了。
菜都已经摆放好,那几个小厮也下去了,豆蔻这个时候“蹬蹬蹬”地跑了上来,小脸通红通红,扬了扬手里的一本书,像是十分埋怨的样子:“殿下好记性,让奴婢一通好找!这本书哪里是放在枕头下面的,竟然是放在箱笼里的。菩提也是,知道殿下喜欢这本书,才刚收拾箱笼的时候也不知道拿出来。”
杨鸢洛敏锐地察觉到,墨惜月的身子先是一震,见身边的菩提没有什么反应,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转而板起脸,指责起菩提:“做事这么不用心,下回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豆蔻就很是得意,几步走到墨惜月身边,将书往墨惜月手里一塞,便快步走到桌子边,挽了袖子,要服侍墨惜月用膳。
墨惜月却摆了摆手:“不用忙,这会儿不饿。”
厘陌自己坐到了桌子边,拿起筷子,对墨祈煜和杨鸢洛笑道:“最先喊饿的人这会儿却不饿了,王爷和王妃快坐下来,咱们一同用膳,孤用了那几块点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墨祈煜将折扇往腰间一别,便大踏步地走到了桌子边,也拿起了筷子,毫不犹豫地就吃起了饭:“不错不错!想不到这小小的驿馆,做的饭也这么好吃!这味道,比起宫里的御厨,也不差了。”
杨鸢洛刚要阻止墨祈煜,却见墨祈煜冲自己笑了笑。这个人明知道这饭食里一定有什么名堂,竟然还吃得这么欢快?可见到墨祈煜冲自己笑,杨鸢洛心里也有底了,从容地坐在了墨祈煜的身边,也端起饭碗细嚼慢咽起来。
豆蔻见别人都吃了,就自家的主子不吃,就殷勤地捡了好多菜,非要服侍墨惜月用饭。可惜墨惜月态度坚决,任凭豆蔻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吃下一口。
豆蔻也只得作罢,却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劝了殿下这么久,奴婢自己倒饿了呢。”
墨惜月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示意菩提将窗户都关上,微微笑道:“你若是饿了,便去吃吧。”
豆蔻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杨鸢洛等三人。
那摆满膳食的桌子边只有杨鸢洛、墨祈煜和厘陌,三人身份高贵,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又怎么可能坐过去?
墨惜月似乎是看透了豆蔻的心思,对着杨鸢洛笑道:“皇婶,我这丫头是和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人长得好,也懂得规矩和分寸。咱们出门在外,那些劳什子规矩就不要挂在嘴皮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