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然把车厢入口处的帘子掀起一道缝隙,果然看见朱林提着一把酒壶,朱毅捧着一只朱盘,盘上放着一只小酒杯,一左一右正朝自己的马车走来。无法,萧逸然只好让晴雯和麝月把车帘掀起来,自己也朝外挪了挪,从车厢中露出半个身子来。
朱林和朱毅来到马车旁边,朱林向朱盘中的酒杯中斟满酒,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王爷吩咐我们两人给小姐敬酒一杯。”
萧逸然看看远处的朱棣,此时正端着一只酒杯,朝自己扬了扬,只好也端起酒杯,朝朱棣示意一下,仰头喝了下去。这是萧逸然记忆中第一次喝这种酒,只觉一股辛辣的滋味,如同一条火线般沿着喉咙直达胃部,差点张口喷了出去。用力抿紧嘴巴,才把那股辛辣的味道咽了下去,不过眼睛中早已憋出了泪花。
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的长亭,萧逸然知道,刚才不想让众人误会的打算,算是彻底无用了。刚才朱林和朱毅提壶端酒走过来,就已经引来很多诧异的目光,当朱棣端着酒杯朝这边示意的时候,更是把所有送行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甚至朱棣身边的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
萧逸然故作镇静地再次对朱棣挥挥手,快速朝车厢里挪了进去,随即放下了车帘。不知道是被刚才的一杯酒呛的,还是被刚才无数好奇的目光看羞的,萧逸然粉脸彤红,两手局促地在胸前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好久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是里一片空白。
“小姐,人都走了。”
麝月轻轻说了一声,萧逸然才抬头,从车帘的缝隙中,朝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长亭中早已没有了朱棣及几位皇子的身影,送行的人们也纷纷等车,陆续朝城门口驶去。
“回去吧。”
萧逸然轻声吩咐一句,便微闭双眼,似乎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只有萧逸然自己心里清楚,此时她什么也没想,也许是什么都在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如同一盆浆糊一样。
“麝月,我刚才好像从朱公子的随从中看到了‘混不吝’。”
“我也看见了,是感觉很像。只是,应该不是他吧?”
听着晴雯和麝月的一问一答,萧逸然睁开眼睛,看看两人,说道:
“好像我也看到了,真的很像是‘混不吝’。”
“小姐说,会不会真的是他?”
“不知道。”
“‘混不吝’不是被朱公子送到知府衙门去了吗?怎么可能会在朱公子的随从中呢?”
尽管已经知道朱棣的真实身份,晴雯和麝月还是习惯地称呼朱公子。
“算了,管他是不是呢,只要不再来画舫中闹就行。”
两个丫头显然也被上次“混不吝”的闹事弄怕了。
“小姐,是直接回画舫,还是到新买的地块看看?”
听得出来,晴雯是想四处走走,并不想回画舫去。萧逸然听着车厢外呼啸的风声,问晴雯道:
“你不怕冷吗?”
“总比会画舫冷冷清清的强。”
这个时辰,正是画舫最清闲的时候,晴雯说冷冷清清倒也不差。萧逸然想了想说:
“那就去看看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于是主仆三人坐着马车朝东城门处驶去,不久就出城来到宋家疃村外的池塘边。因里正刘文早已在地块的边界处打下界桩,倒是很好辨认。三人沿着地界转了一圈,晴雯惊呼道:
“小姐,真要是修建起来,岂不是一个很大的庄子?!”
“当年比现在还要大呢。”
听到晴雯的话,萧逸然不由想起北宋时,江宁府大舅舅孙继栋在这里的庄子,脱口就说了出来。
“小姐,什么当年?”
麝月听萧逸然说的奇怪,自然而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