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是最无助的,有根救命稻草可以抓的话,肯定会抓住不放手。
瑞恩暂时充当了这根稻草的角色。
他被许念然扯着衣角,无法离开帐篷。
瑞恩试过努力掰开许念然的手指,可是两人的手一碰到,许念然就攥紧了他的手指,不放。
总不能脱了外衣给她捏着、然后穿着背心去守夜吧?瑞恩自认自己对环境的抵抗力还没有这么强。
于是他只能将帐篷的门尽量开大一点,让视线能更开阔些,他挨着许念然躺下,背对着她,面朝着门。
舒适和温暖总会降低人的防备心,瑞恩无奈的感受到身后许念然的温度,她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陈与非,整个人贴在背上,一手揽住自己的腰不放。
百无聊赖的瑞恩,开始玩帐篷门口的细沙。
这里的沙表面上有一层砂砾,越往上走,砂砾越少,目前地面上都是沙漠中的那种细沙占多数,看来这里的确存在一个类似高原沙漠的地方。
许念然的到来,就想按下了某些启动按钮,这里的风、这里的沙石、甚至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开始活动起来。
瑞恩闭着眼,回忆了一下秦岩看到指北针失灵时,脸*一*本*读*小*说 .上那古怪的笑容。
他觉得秦岩有些不对劲,对玉伏灵国的执念太大。
虽说秦岩几十年来,对于“探险”的兴趣非常大,但也没见他花了二十年在一件事情上……似乎从自己有记忆开始,秦岩就在寻找玉伏灵国。
瑞恩打了个呵欠,他才二十出头,秦岩对他来说,就是个老头子一般的前辈——虽然他与秦岩是平级的关系,但是因为秦岩的年纪和阅历多出一大截,基本上出任务时,都是他听秦岩指挥。
可是这次他有点抵触秦岩的指挥了。
第一是因为,他觉得秦岩隐瞒了一些事情,第二,他不想让许念然成为秦岩的棋子。
秦岩那个人……表面看起来温和又斯文,实际上呢?目的性非常强,相当的冷血,瑞恩这二十年来见识了很多次了。
“与非哥哥,冷啊……”许念然冒出一句。
瑞恩翻了个白眼,伸手将帐篷的门拉高一些,转过身来,拍了拍许念然的脸颊,道:“喂,这里没有陈与非,我的怀抱可以借你,你要么将就一下,要么自己睡。”
许念然听得明白才有鬼,她现在脑子里面各种景象和记忆的片段混乱的出现,整个人都混混沌沌,行为只是出于习惯和本能。
所以瑞恩抬起胳膊将她连着睡袋揽入怀里的时候,她只是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昏睡。
邢文素与许念然一样,越往里走,越有些奇怪的感受,但是他不想许念然一样反应到身体上,而是在脑海里翻腾。
他甚至听到了牦牛号角的声音。
这里没有人迹,不可能是现实中的声音,而是在梦里、在半梦半醒之间,有声音传来。
邢文素知道,这里的山河大地,都在等着许念然的到来。
他沉默不语,静观其变,可是没料到许念然身体的反应那么严重,居然会流鼻血和昏厥过去,如果当时不是瑞恩未雨绸缪的拴住她,可能她此时都滚落到山脚的沙堆里了。
也不知道现在许念然怎样了,邢文素皱了皱眉头,端着没有什么滋味的晚餐,皱着眉头,看向山下那顶帐篷。
帐篷的门半开着,可以看到瑞恩的身体在外侧,许念然跟他在一起,也不是的是好是坏,那个瑞恩脾气难以捉摸,希望他不要对许念然做什么事情才好。
其实瑞恩本性算不上坏,只是从小养成了异于常人的思维和行事方法,他此时百无聊赖,又被秦岩明令禁止染指许念然。
……他也没有趁人之危的兴趣,何况现在许念然梦里、口中的那个人,都是陈与非,他才没兴趣当个替代品。
不过他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情,许念然其实很黏人,戳一戳她、摸一摸她,她会露出舒服的表情,但这仅限于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
她稍微清新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和瑞恩拉开距离。
“干嘛?用完就扔啊?”瑞恩笑嘻嘻的说。
许念然捧着脑袋摇了摇,没理会他的调笑,问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瑞恩愣了愣,点点头,“我的耳力很正常。”
“那为什么……我听自己的声音好像嗡嗡的闷响?”许念然捂着耳朵,觉得好像进水了一般,听不清楚声音,就连瑞恩的说话,都要侧着耳朵仔细分辨。
“……”瑞恩伸手过来,覆盖住她的耳朵。
许念然人瘦小,脑袋也不大,被瑞恩两手一盖,包得两侧严严实实,掌心盖住耳蜗,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短暂的安静后,许念然开始听到另一种声音。
跟她在戈壁上、在玉门关前,听到的那种声音很相似。
人喊马嘶,风吹动旌旗,谈笑声、吆喝声、还有沉闷悠扬的号角声。
“你听到什么?”瑞恩松开手,许念然的听觉又恢复了那种闷闷的感受。
“很多声音……”
“清楚吗?”
“嗯。”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瑞恩双手交握在脑后,闲适的往地上一躺,“你能感受到这里的‘奇迹’。”
许念然自己捂紧了耳朵,那种声音又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瑞恩说“这里有你的陵寝”,那么自己真的在一步步走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