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散去,且遇他们急急回到容家的小楼,才发现容蜜早已回来。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任谁敲门都不开。隐隐地,他们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细碎的哭声。
容念柯松了口气,女儿虽然伤心,但好在没做傻事。她只是情窦初开遭受了挫折,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平复了。
且遇对于此事十分地内疚。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原本亲密的一对父女出现间隙。如今看来,他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好像无论他去哪里,都是多余。
于是且遇劝道容念柯:“舅父,此事都是且遇的错,与表妹无关。蜜儿她年幼,只是一时新鲜而已。此次来苗疆,见到了母亲的故乡,且遇也已达成心愿。这几日,多亏了舅父的款待。等且遇离开了,蜜儿的心思应该就会收回来了。”
“唉……”容念柯见且遇如此懂事、通情达理,还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心里说不出地愧疚。他拍了拍且遇的肩膀,道,“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要是蜜儿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少操不少的心。我没能替念箩照顾你,反倒叫你好容易来一次,却平白遭受委屈。舅父,舅父实在愧对于你!”
看着容念柯羞愧难当,且遇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舅父,且遇知道您心里疼爱我,所以请不要自责了。只是库巴相去京城,路途遥远,此番离别,又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见了。”
容念柯闻言十分感慨,已是老泪纵横:“是啊,你长这么大。我统共才见过你两次。第一次还是我远去京城,你尚在襁褓之中。也不知我的余生。还能否见到你娶妻生子。且遇,你是个这么优秀的孩子。若是可以,我岂能不愿将蜜儿许配给你?只是,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蜜儿自小长在山里,从未离开过库巴一带。她天性憨直,哪里知道外面的凶险?”
且遇垂眸,点头:“不错,外面的确凶险,不适合蜜儿。”
说到此处,容念柯不禁唏嘘。道:“当年念箩就和如今的蜜儿一样,一心想着离开这里。可是真正离开了,她又岂有一天快活过?那时,我只知事事都顺从她,却不知其实是害了她!若我当时也能拦着念箩,她就不至一生无名无份,郁郁而终。还去的那样早……”
“舅父的苦心,蜜儿慢慢就会懂得了。”且遇轻轻拍着容念柯的肩膀,温声安慰着他。
窃玉在一旁安静地伫立,不觉也有几丝心酸。至此,容蜜对且遇的心思,算是彻底了了。即便再喜欢,她也绝无可能与他在一起。虽然现在她会伤心难过。但慢慢地见不到了。也就会淡忘。不久的将来,她会找到一个老实憨巴小伙子。然后成亲生子。她的一生都会备受疼爱和呵护,她会一直幸福地走下去。等到有一天她老了,再想起当初让她为之痴迷的那个容且遇,恐怕也就只是一个清俊而模糊的身影了吧。
第二日一早,因为窃玉要收拾东西离开,容蜜终于打开了房门。她的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如同两个硕大的桃子。见到窃玉,她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开了门就重又扎进自己的房里去了。
窃玉见状,便只安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一年多来,她因时常出远门,收拾包袱也成了家常菜,动作干净利索,条理整齐。很快,她就收拾妥当,然后跟容蜜告别:“蜜儿,我要走了。这几日多谢你的收留,希望我们有缘还能再见。”
角落里屈膝坐着的人儿依然安静无语。窃玉已经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便也不多做停留。她将包袱背到肩上,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容蜜突然开口:“窃玉……”
窃玉回身望着她,只见那个被情所伤的少女,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也成熟了许多。她安静地凝视着容蜜,等待着她下面要说的话。
“窃玉,”容蜜继续道,“表哥他不要我,他说他心里有一个想要一生追随的人。虽然我不聪明,但我也看得出,他爱的人是你。”
窃玉心中“咯噔”一跳:“蜜儿,你……”
容蜜却苦笑着摇摇头:“他心里的那人若是别人,我一定会争取,会继续追求。可是,那人是你,你要我怎么比得过?窃玉,你人长得漂亮,性格又这样好,并且见多识广。最可气的是,我也与你那么投缘,我根本无法讨厌你!”
“蜜儿……”窃玉心里生出丝丝的难过,“容哥哥的心思,我了解。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开口。”
“我不怪你。”容蜜斩钉截铁地答道,“不过表哥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何不能接受他呢?莫不是,你心里也有另一个人?”
窃玉点点头:“感情这件事很微妙,你爱他,他爱我,我又爱‘他’,而他……仿佛,这注定就是一个衔接不上的圆环。”
容蜜困惑地问:“那么那个‘他’,比表哥还要好吗?所以才让你放不下,连表哥这样的男子都能拒绝?”
窃玉被这个问题问得怔了一下。唐不惊比容且遇还要好吗?她爱他,是因为自己觉得他比且遇要优秀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于是她回答:“不,我说不出他们谁更好,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或许容哥哥才是更适合成为伴侣的人,只是我的心更早一步被那人带走了。虽然他有负于我,可我还是时常念着他,无法释怀。”
容蜜听得似懂非懂:“你们之间的故事好复杂,我只知道,表哥他是一心一意待你。也许他这一生,无法再爱上其他人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