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留在且遇的小院中休养了几日。这期间,她从未踏出这里,所以未能得知且遇父亲的府邸到底有多大。且遇似乎不喜欢有人打扰,平日里除了送饭和送物资的小厮定时过来,小院里甚至没有使唤的人。不过也因为这样,没有人发现窃玉的存在。她每日乖顺地吃药,安静地或坐或卧,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喜笑颜开。且遇并不打扰她,也不询问她,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直到他们临行前的那天,一个少女风风火火地闯进且遇的小院,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局。窃玉正托着腮,认真聆听且遇抚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哥哥,且遇哥哥!”
随着几声银铃般的呼喊,一个有些冒冒失失的少女闯进了且遇的小院。显然,她并没有料想到院中还有其他的人。她滴溜溜的眼睛在窃玉身上转呀转,突然咧嘴一笑,道:“哦哦,哥哥金屋藏娇呢,难怪都不要人伺候!”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且遇和窃玉一瞬间羞红了脸。且遇干咳了几声,佯怒地喝道:“且怜,不许胡闹。这位是哥哥的朋友,你需唤一声玉姐姐。”
且怜闻言,朝且遇做了个鬼脸,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什么朋友,鬼才信呢!”说罢,她又笑嘻嘻地望着窃玉,叹道,“姐姐长得真好看呢!”
窃玉也打量着少女,只见她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十分灵秀可爱。粉嘟嘟、圆乎乎的脸上嵌着一双晶亮灵动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有一个深深的梨涡。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罗裙。愈发显得肤白无暇。细细看去,少女与容且遇有三四分相似。刚刚听且遇唤她且怜。这么说来,应该是且遇的亲妹妹了。
窃玉喜欢且怜的直爽天真,于是笑着跟她说:“哪里,就算姐姐再漂亮,也不及且怜好看啊。”
“真的吗?”且怜少女心性,一听别人夸她漂亮,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她抓住且遇的衣袖,又蹦又跳地道,“哥哥你听到没有,玉姐姐夸怜儿好看呢!”
且遇笑得有些无奈。又满是宠溺,显然,他心里还是很喜爱这个妹妹的:“你玉姐姐是与你客气,怎地这么不知羞呢?”
且怜闻言,不满地嘟起嘴:“哥哥太坏了。哥哥还把玉姐姐这样的美人儿藏在院子里,都不让怜儿认识,怜儿很喜欢玉姐姐呢。”
“且怜。”且遇眉头微蹙,“哥哥希望你能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你玉姐姐在这里的事情。”
且怜巴巴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好吧,怜儿知道了。”说着,她自言自语地嘟囔,“就说哥哥是金屋藏娇嘛……”
天真的且怜只以为且遇是偷偷于窃玉私会。不愿父亲和其他人知道。所以一直强调“金屋藏娇”。对此,且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幸亏他这个妹妹与府里其他人不同。心思单纯,她也从不因为同父异母的问题而抵触自己。所以且遇并不排斥她,反而将且怜当做亲人看待。
且怜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窃玉旁边,随手捏了石桌上摆着的小糕点就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嗯,哥哥,我今天过来是要跟你说,大、大姐姐要回来了。”
“什么?”且遇一惊,声音不觉有些抬高。
且怜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口点心噎在了喉咙里。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窃玉也赶紧帮她捋着后背顺气。好容易她终于将点心咽下,有些埋怨地看着且遇,道:“哥哥你至于的嘛,不就是告诉你大姐姐要回家。虽说你一向与她不和,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啊。”说着,她扭头跟窃玉解释,“玉姐姐你不知道,我哥哥和姐姐感情不好。不过也是,大姐姐她仗着自己是长女,父亲母亲都很看重她。加上她又嫁给了牧哥哥,傲气地很,平日里对我们都飞扬跋扈的。”
“原来是这样……”窃玉低声道。她不经意去瞥了且遇,发现他嘴唇微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她又想到了且怜说的话,她说且遇的长姊嫁给了一位牧哥哥。是姓“穆”吗,听且怜的话语,这位穆哥哥似乎是个很有权势的人。但在京中,好像并没有姓穆的位高权重的人家……
窃玉又陪着且怜说了会话,两人聊得也算投机。将近午膳的时候,且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走得时候,她还不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将窃玉在这里的消息说出去。
然而且遇却眉头紧锁,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窃玉送走了且怜,有些疑惑地问他:“容哥哥,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且遇淡淡一笑,笑容中透出些许苦涩:“玉儿,看来我们需要连夜离开了。”
“是因为你的长姊要回来吗?”窃玉问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
窃玉的确十分困惑,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是一个美好的字眼。她自幼没有父母,有记忆开始,唯一的亲人就是姐姐偷香。而且偷香对她极为疼爱,温柔美丽,弥补了她没有母亲的缺憾。是以,她实在很难理解且遇对于长姊的抗拒。
且遇似乎也读懂了窃玉的小心思,他苦笑一下:“我的姐姐,与你的截然不同。她是我的嫡母所出,是这个家族里第一个孩子,娇惯成性。她十分瞧不起我,小时候母亲去世,我被父亲接回府里,她总是欺负我,用恶毒的话语来暗伤我。后来她嫁了人,脾气愈发古怪。原本只是任性妄为,如今却是阴毒狠辣。然而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