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笑道:“我从来都不吃早饭,早上也不觉得饿。我身上还有几个铜钱,中午饿了,买几个烧饼就行了。”
紫衣道人点头,沉吟半晌,摇头叹息道:“惭愧。惭愧,施恩不望报,乃是出家人的本色,刚才吃了小施主许多酒食,大是罪过。”
卓一凡见他满面通红,深是自责,于是劝慰道:“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给你吃了些痩鸡淡酒,已经很不成敬意。”
紫衣道人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能这么说。小施主若是富贵人家,贫道就是要上百十两黄金也不为过,可是你也是个穷人,身上只有这几十文钱,如今被我吃,你以后衣食无着,岂不是我又害了你。”说着,长叹一声,伸手在衣袖之中,摩挲了一阵,掏出一只洁白晶莹的玉璧,递给卓一凡,说道:“这块玉是我从前为一个有钱人治病,向他讨要的,我留着无用,送与你了,没钱用时,卖了也值得几两银子。”
卓一凡在当铺当伙计,所见颇多,一看那玉璧晶莹剔透,表面隐隐有祥瑞之气缭绕不散,就知道价值不菲,绝非平常之物,连忙推辞道:“这块玉太贵重,我可不要。”
紫衣道人也不管那么多,将玉璧往卓一凡的手里一塞说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我还给谁去?”
卓一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玉璧一看就是无价之宝,自己自懂事起从来都没见过十两银子,怎么会是自己的呢?他捧着玉璧疑惑地望着紫衣道人。紫衣道人也不多说,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尘土,微微稽首:“小兄弟,贫道暂去。你我有缘,日后定会再见。”说着,一转身快步如飞走出庙门,扬长而去。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卓一凡却感到似曾相识一般,相聚言谈,两人倒是很投缘,道人一走,他心中有些不舍,等到追出庙门,哪里还有道人的身影,只见眼前碧野苍苍,松涛阵阵,杳无人迹。
卓一凡站在高岗之上,怅惘许久,见那道人不会回来,微感失望。突然间感到手指上一阵冰凉感觉从指尖传来,一直传到头顶上,好是舒服,胸中烦躁之气顿时就被这股凉意消解。他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原来那手里正握着那块玉璧。仔细看去,只见玉璧色泽乳白,呈方形,中间圆形的轮廓里雕刻着一片山水,山水之间隐隐还有些城池和人物之类。圆形山水图案左右各有雕刻,左边雕着一只异兽,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右边雕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古剑。翻过玉璧背面,后面也刻着几个字,他在当铺为伙计,多年来也认得不少字,上边篆刻的是:表里山河,掌上乾坤,诸法虚相,大道为空。
这些满是道理禅机、深奥难解的话,他也懒得琢磨,不过奇怪的是玉璧一挨手,立刻就有一股冰凉的感觉传进身体,只要一离手,那股凉丝丝的感觉立刻消失,丹田之中那颗小小的气团也随之溶解不见。他试了几次都是这般,也不明白其中道理,只得先把玉璧揣在怀里。
卓一凡发了一会愣,想起还要替老板去收账,看看时辰不早,就走下山去。他要去的是一个叫清溪的镇子,就在前面那座山的山根下,离这里看起来并不远,但山路就是这样,望山跑死马,步行过去也得走上半天时间。
卓一凡仰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心中算计,看样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只能在清溪镇过夜了。
清溪镇背后的山名叫虢山,山前一条大水,名叫剡水,绕过小镇,横穿虢山而过。虢山雄伟高俊,延绵千里,山中奇异怪兽出没,人迹罕至。而剡水汹涌澎湃,漩涡暗流潜藏,舟船不可行驶,所以边荒小镇的人自古就不曾有人越过虢山,更不敢渡过剡水,只是听一些偶尔路过的修真之人说起,说虢山之外,剡水的下游便是神州浩土,五州大陆之一的北州的地界。
卓一凡一路风尘,饥餐渴饮,夜幕降临终于来到清溪镇之外,过了前面那座山口就可以进入清溪镇,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收好账,当天就可以赶回边荒小镇。卓一凡一边琢磨着,一边向前走,心里盘算着怎样和欠账的人要钱。正想着,突然,山道边上的树林里一声尖利唿哨声响起,清冷的月光下四五条大汉从山石上一跃而下,堵住前后的路途,将卓一凡围在中间。
这是遇上劫道的了!卓一凡虽然害怕,但并不奇怪,边荒之地本来就不太平,强人出没本就没什么可惊讶的,相反他还感到幸运,幸亏碰到的是人,而不是山里凶残猛兽,多少还可以听得懂人话,起码还能通融。
卓一凡人蛮机灵,装的可怜兮兮的,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战战兢兢地道:“各位大王,我是边荒镇兴隆当铺的伙计,被派来清溪镇收账的,这不还没进镇,身上没几个钱。”
强盗甲一看卓一凡的穿戴打扮就泄气,将手中的大刀一横,嚷道:“真他娘的晦气,一天不开张,好不容易却等到一个穷光蛋。”
强盗乙暴躁道:“他娘的少废话,贼不走空,碰到他算他倒霉,先搜搜他再说。”
两个强盗一拥而上,把卓一凡按到山石上,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掂量着手里几文铜钱,强盗甲愁眉苦脸地直嘬牙花子,连连叹息运气不好。强盗乙二话不说,抓住衣领一把将卓一凡拎了过来,把大刀横在他的脖子上,怪叫道:“臭小子,没钱是吧,算你倒霉,那就把命留下。”说着举刀就要砍下。
卓一凡吓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