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瑶不解棋理,虽然知道是围棋,但胜负如何,却分不清楚。
萧家世代书香,萧郁的父亲也是读过书,做过官的文人,萧郁自幼对围棋一道就颇为熟悉,他看了几眼,心中已是了然。
左清秋持黑,慕阳春持白,盘中黑棋略占优势,仗着一边都是自己的厚棋,向白棋发起猛攻,欲置中间一条白龙于死地,那条白龙左躲右闪,闪开黑龙的攻击,趁空隙发起反击。
叶天瑶凝视棋盘,渐渐出神,黑白棋子逐渐幻化成两条争斗的黑白二龙,俨然是两个修仙高手正以高深的灵力在拼斗。
萧郁执着于棋,见左清秋的黑龙气势汹汹攻势凌厉,似乎要一举将慕阳春的白龙击败,但黑龙所发出的攻势,都被白龙灵巧地化解。棋盘中硝烟弥漫,一时胜负难定。
然而,在叶天瑶看来,这却并不是一盘围棋,简直就是一场激斗,黑白两块棋子扭曲在一起,那形状不正是一幅“太极图”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棋盘便是道,黑白棋子就是阴阳,而由黑白幻化出的争斗便是万物之一,左师叔的黑龙气势如虹,纵横捭阖,而师傅的白龙绵软悠长,坚忍不拔。
叶天瑶瞬时间心思百转,她有一种预感,这场争斗表面上左师叔形势占优,但是恐怕不能长久,最后取胜的一定会是师傅。常听师傅在讲道的时候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的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师傅在讲道的时候,解释说:至柔者水,至坚金石,水能贯坚入刚,无所不通。水滴石穿的道理,她是懂的,但这和修仙有什么关系?在练功之时,师傅也常阻止她少用力,多用心,原先不懂,今天看到这棋局,倒是好像明白了很多。
硝烟散尽,胜负立判,左清秋慨叹一声,投子认负。看形势,他输得很是冤枉,黑龙白龙对杀,他只差一气而已,一气之差天壤之别。
慕阳春微笑不语,看着萧郁和叶天瑶说道:“你们两个看出什么?”
萧郁先说道:“其实左师叔本占优势,何必苦苦相逼,非要全部吃掉师傅的白棋,只要在攻击中让白龙安然做活,黑龙获利极大,岂不是稳操胜券,一意孤行,自身也不是没有弱点,结果用力过猛全身的弱点暴露出来,被偷袭得手,功亏一篑。”
慕阳春含笑点头,问萧郁道:“那你认为你左师叔是输于何地?”
萧郁道:“左师叔,输就输在对胜负过于‘执’,不留给别人余地,自然也不会留给自己余地,那不是很危险。”
左清秋一脸黯然,叹息道:“萧郁说的没错,我做事太执着,师傅说我天分虽高,但修为始终停止不前,就是这个原因。”
慕阳春扭头又看了看叶天瑶,问道:“天瑶你怎么看?”
叶天瑶连忙说道:“我不懂下棋,刚才看棋时,眼前浑浊一片,黑子和白字扭成一团,很像师傅常和我们说的‘太极’的模样。”
慕阳春笑道:“真是难为你能看到这些。五州之内,天下群山,修仙修道者不计其数,但万法归元,莫不是起于‘儒’‘道’‘释’三家,所谓红藕、白莲、青荷叶,三教归来是一家。我碧云山一脉本尊的就是‘儒’‘道’两家。那太极之像,则是我们修仙之人的根本。你能从棋局中悟出天道也是你的机缘。”
左清秋说道:“盘古开天而分阴阳,女娲造人而有三才,三才立而世间万物皆出。明阴阳,懂太极,将对你的修为大有益处。”说着,左清秋叹息道:“其实,这其中的道理,并不难懂,为何她小小年纪,不用经历世事就能悟出,而我却修行多年才可慢慢参悟?”
慕阳春道:“顿悟之道在于心有灵犀,分外力可以强为,天瑶自幼生活在乡村,心思单纯,寡欲少思,无欲无求,这不正是我道家所奉行之无为之理。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为之。”
左清秋问叶天瑶道:“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输了?”
叶天瑶道:“我不懂棋,但是我觉得左师叔的棋如石,师傅的棋如水,石头坚硬可以劈开水流,但是石头终究是要被水流冲开。”
左清秋抚掌大笑:“你已入道门,日后必成大器。恭喜师兄!”
慕阳春摆手道:“他们小小年纪,不可过于夸奖。”他和颜向叶天瑶和萧郁道:“你们今天的见解不错,不枉为师教导你们一番。今日左师叔到来,为师要陪他,你们也不用练功了,回家去吧。记住明日早起,不可迟误。”
萧郁和叶天瑶向慕阳春和左清秋施礼退下。
二人退出翠竹林,回转桃花村。
走在路上,萧郁一抱拳,向叶天瑶笑道:“恭喜师妹,今天大有所获。日后发迹,可不要忘了你这个师兄。”
叶天瑶脸色绯红,笑道:“师兄你又开我的玩笑,我哪里就能发迹了。”说着忽然想起一事,从腰间解下左清秋给的那个锦袋,从里边掏出三颗“蓄灵丹”放到萧郁的手上,说道:“这丹药你现在用不上,早晚能用上。”
萧郁感激地一笑:“师妹,左师叔的‘蓄灵丹’可不是易得的,如果灵气虚弱之时,服上一颗,灵气立刻就能恢复,你学法术,需用灵气,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萧郁将“蓄灵丹”又放回到叶天瑶的锦袋里。
叶天瑶哪里肯依,又要将丹药掏出,萧郁一把握住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