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第一章
建康,乌衣巷。
晋国丞相王茂弘慢吞吞看著文书,良久才交给谢太傅,然後闭上眼睛,手掌摩挲著膝盖,似乎要昏睡过去。
坐在下首的王文度却没有他那么好耐xing,揖手道:王丞相!宋军入境,视我大晋朝廷如无物,岂可听之任之?
坐在他旁边的是仆she周伯仁,今i朝中重臣在相府议事,他却一坐下来就连呼上酒,还未开始议事就连饮数杯,这时拿著酒樽,醉醺醺睁开眼睛,讶然道:我大晋朝廷如今可有物么?
王文度为之气结。这位周仆she少有令名,身居高位,却终i沉缅於酒,好作惊人之语。当i在舟中就是他第一个说风景虽佳,奈何不得其主,如果不是大晋真的不得其主,就他这张大嘴巴,少不得要下狱问罪。
桓大司马满不在乎地说道:宋军不过是借道而已,王侍中何必惊扰?
宋军在江州立下营寨,重重围困,十i前已经开始攻城,哪里是借道!王文度又朝王茂弘揖手道:王丞相!江州虽小,也是我大晋土地,岂可容宋军放肆?此事关乎朝廷体面,请丞相三思!
唔唔……王茂弘连连点头,似乎对他的话十分认可。
谢太傅一览而过,随手把文书递给周仆she。周伯仁一下没有接住,王文度抢过来,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se,十万!
谢太傅安慰道:匪寇不过千余,宋军剿过匪便罢了。
王文度拿的是宋国的国书,因为晋帝重病,无法上朝,政事都由丞相处置,因此朝中重臣一大早都聚在丞相府中。书上写著宋军借道江州,不意遭遇匪寇,死了一名都指挥使,如今正在剿匪,请晋国予以谅解。
看到谢太傅从容的样子,王文度暗自惭愧,自己气度终究还是有所不及。他镇静了一下,勉强道:萧侯坐镇江宁,哪里会有匪寇?即便有匪寇,以萧侯的勇武,举手便平定了,又何必宋军越俎代庖?
玄武湖之战,桓大司马虽然在王谢两家的压力下选择了观望,但与萧道凌交情菲浅,闻言当即道:萧侯手里哪里有兵?
王文度掷下文书,冷眼道:大司马不必诳我!萧侯当i离开建康,至少从石头城水师大营带走了过万jing兵,难道面对千余匪寇便束手无策?
莫吵,莫吵。王茂弘咳了一声,睁开眼睛,少陵侯在宁州,以他的部曲,守住大江便不错了。至於江州的匪寇,便交给宋军去cao心。
王文度叫道:丞相!
谢太傅劝道:江州匪患,百姓都已迁到宁州,如今少陵侯麾下并无兵丁,只有万余部曲。因此丞相已命幼度带北府兵前去,以保宁州无忧。晋宋两国向来交好,清除边境的匪寇,也未必是我大晋一家的事。况且宋国贾太师书中已经说过,清剿江州匪寇之後,江州城池房舍,都由宋国重建,更不敢占我晋国尺寸土地。
王文度出身世家,如何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谢太傅这番话有几重意思,其一是只承认少陵侯手下是部曲,也就是依附於主人的家兵和私兵,而不是朝廷募集的正式军队。其二是北府兵的动向,说是保宁州无忧,实际是控制形势。第三层意思则是暗示毁掉江州城也在所不惜。
王文度终於明白过来,王丞相和谢太傅对宋军入境毫不在意,竟然是腾出江州的土地,让宋军与匪寇斯杀。震惊之余,王文度脱口道:那伙匪寇究竟是何人?
还能有谁?
说话的却是周仆she,他一口饮尽樽中美酒,然後呼了口气,岳武穆,星月湖余孽。
呯的一声,王文度肘边的小几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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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从浮凌江上岸,江畔已经有马车等候,车夫戴著斗笠,看上去有些面熟。程宗扬也没在意,把被褥裹著的贱人塞到车里,自己乘了匹马,返回城中。
已经过了申时,程记粮铺还未曾打烊,门前的水牌上标著每石四百铜铢的价格,阶下停著几辆载满粮食的大车,祁远正和一名客人在店内商讨价钱。
程宗扬朝他作了个手势,让他接著谈生意,自己从侧门进了院子。
院内堆著新购来的粮食。易彪在看守放钱的仓房,他拉了条长凳坐在门前,见到程宗扬只是点头致意,报了平安,并没有起身。
秦会之迎出来道:原以为公子昨i就回来的,却等到今i。
程宗扬边走边道:路上长伯跟我说了。王团练那边情形不好?现在是什么说法?
秦会之苦笑道:正是没有说法,在下才觉得事体不妙。王少爷自家不慎烧著衣服,又被家仆波上灯油,才酿成大祸,此事香竹寺大门前几百人都看得清楚,王团练自然无法委过公子。但王少爷出事的由头,却是公子身边那位美婢。王团练明面上无法委过,暗中迁怒定是少不了的……说著秦会之住了口。
程宗扬瞧出异样,怎么?他想找我麻烦?
我私下找过王团练的管家打听,他言语中透露,王团练知道是少爷调戏公子的美婢才出的事,在家里大发雷霆。
朝王少爷发火?
秦会之摇了摇头,是朝公子发火。那管家说,为著一个奴婢酿成这等祸事,直接打杀了便是,公子如此护短,好不晓事。公子若不舍得杀,就送到府中伺候少爷,事平了再还给公子。
程宗扬火冒三丈,放屁!
秦会之从容道:在下知道公子定是不肯的。昨i开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