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帆儿、李绍儿两兄弟进屋后见到阿黄没什么大碍,脸上绽出孩子单纯诚挚的笑容,李帆儿马上急急的和我说:“小芋姐,阿黄能尽快好起来吗?曾祖母说了,阿黄下的五个仔儿要是没阿黄照顾活不了,阿黄要是一天不回去,小阿黄们就得死一半了。”李绍儿没说话,但看着我的眼神里也有着隐隐的期待,他到底比弟弟大一些,懂的也多一些,知道要阿黄现在回去照顾幼崽不太可能,所以并没像李帆儿一样拉着我的衣裙纠缠。
我莞尔一笑说:“家兄说过,阿黄的身子已经没事了,只需要趴个两三天恢复一下气力,我估摸着要它照顾自己的狗崽儿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小狗崽儿等不了,我就帮你们把它先送回家去吧。”
李帆儿立刻高兴的叫着好,上前把手探到比他人都高的桌子边要帮忙,李绍儿则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问我:“小芋姐,这事是不是先去问问陆叔?”嗯?这小家伙还挺细心的,我说话时顺嘴说了个“我估摸着”,却被这小鬼抓了纰漏,信不过我的判断?哼!信不过――我也没办法,只能以我“陆端”妹妹的身份,在李帆儿李绍儿兄弟两的注视下去正房去找段璐。
我装模做样的带了回信,然后亲自抱着阿黄送回了李叔家中,卧病在床的梁婆对“陆家兄弟”千恩万谢,李绍儿、李帆儿兄弟在一边儿守着阿黄和五个狗崽儿打转,李帆儿时不时的上来扯我的衣裙说话,“小芋姐,阿黄在舔小狗崽儿呢。”“呀,这个小狗崽儿睁眼了,以后叫它眼睛吧。”“啊呀,小芋姐,狗崽儿怎么咬阿黄啊?”……“小芋姐,阿黄睡着了,我们是不是不要吵它了?”
“帆儿!怎么能这么无礼!”梁婆开始见我一直乐呵呵的耐心给作答,也就对小孩儿闹腾的话没太在意,这会儿一听到李帆儿说这话,顿时生了火气,带着病体气虚的喝斥,让李帆儿一时无措,低头畏惧的站到了墙边。
我赶忙起身圆场,笑着谦辞。在屋里我和李帆儿嬉笑轻松,和梁婆恭谦和煦,但却始终在心头压着一分窒闷,每当梁婆带着苍老悲凉的倦意向我诚心致谢,每当李帆儿李绍儿直白青涩的向我感恩而笑,我都觉得心中愧疚而无奈的窒闷更添一分。梁婆那样重视待客之礼不是因为什么甘南的民风教化好,而是他们原本也是贵族之家,有着祖辈在幽国凭军功挣来的爵位。
周泰那本册子上写的清楚:“李雄,世袭幽国二等军爵,册封望陇侯”。
幽****爵之后必须有一子划入军籍,李叔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自小就被划了军籍,在我的曾外祖父破云将军齐嘉麾下效力,一路升至四品的都卫北营骁尉将军。他的父亲去世后,爵位就由他这个唯一的子嗣继承,按照幽国爵制,“享军爵者不得掌兵”,所以他把长子划了军籍,然后就交还了官碟印信归家当他的闲散侯爷。
五年前幽都兵变历时五日最终被皇帝惮压,圣旨降下,哗变营兵是“为奸佞所惑”,皇帝“秉天德,持圣道,仁恕众营兵逆君重罪”,但所有参与哗变的军官都被株连,五品以上夷九族,六品以下诛三族,李叔七品副尉的长子被明正典刑,而李叔也不得不带着一家人外逃避难,次子在逃亡途中被杀,只留下长子的两个孩子和逃亡途中染了病气的老母与李叔一起到了甘南。
李叔自小学武不通农事,只能以狩猎维持一家生活,比寻常人家还贫苦了些,他们沦落至此我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对于他们的谢字,我也总是受之有愧。
还是尽快离开吧,今天反常的事太多,恐怕马上就会生变,虽说周泰会尽力避免小隐村卷入麻烦之中,但如果避无可避,那小隐村也将是他极尽全力也要全部埋掉的秘密,我不能肆无忌惮的把小隐村推到风口浪尖。
确认小隐村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没有异常,我源识的聚点收回了村内,看看段璐那边吧,唉,她和那小孩儿的事都麻烦的很,该怎么样才……啊,完了完了,我源识的聚视处清晰得看到段璐和青兰两人正在蓄力对峙,不同于以往两人打闹时青兰憋气恼怒、段璐跋横逼人的前奏,此时青兰小心翼翼得护在那男孩儿面前,凝神聚力,严正以待,段璐则怒火滔天,疯狂放出灵力捕捉散灵,这模样竟然是要以催元法倾力一击!
段璐这家伙,还嫌祸惹的不少?我赶忙瞅准个没人看到我的会,隐踪遁身想尽快奔回去解决这麻烦事,才刚跃出一步,空气中就传来了气浪的激荡爆裂声,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响,三间土坯房就碎成了一堆土块儿,木梁细椽埋在废墟中东一截西一戳的露在外面,院墙也崩塌了一大半。
我……她们这不是添乱吗?!
我在屋倒之后迅速张开源力,把随着段璐全力一击散碎的灵力碎片压到倒塌院落外凝起类似烟尘的迷雾,暂时遮掩了岭下村中看向这里的视线,我落到房屋废墟上从被青兰护得还算完好的床上抱起那男孩儿,又斜跨一步扯了段璐的手,对着青兰低说了声:“走。”然后隐息之术运到极致,把段璐和那男孩儿的身影也都淡化成与附近环境色彩相近的样子,向山岭的另一侧翻了过去。
青兰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赶忙遁身隐息随着我离开了已经毁掉的农家院房。
段璐被我扯着也不敢发飙,等我停到了不远处略微陡峭的一处山壁中停下后,才脸色难看的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