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常郢率七百余唐军士卒赶到清河县城的南门外,只见城头上插着几支幽幽燃烧的火把,十几名负责守夜警戒的官军士兵像木桩般杵在城楼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幽暗的虚空,另有一队十余人的巡逻队正从百步之遥处缓缓开来。
与寂静的南门相比,清河城东却是火光冲天,杀声震野。
巫马神色凛然道:“常大人,这城北竟有厮杀声。”
林沐风精神一振,奋然道:“莫非是漳州府兵们自己打起来了?”
“不论是怎么回事,这清河县老朽都拿定了,巫马速速吹号,林将军你去和王天存将军率本部士卒准备趁势夺城门!其余弟兄,待城门一开,随老朽一道杀进城去,只要看见漳州府兵士卒,一律乱刀砍死!”常郢眸子里厉芒一闪,沉声道。
林沐风闻言,当即便将一人多高的牛角号竖将起来,凑到嘴里使劲吹奏起来,霎时间,嘹亮的牛角号声响彻云霄,先是三声短而急促的,然后才是绵长不息的长音,因为连夜急赶已经疲惫不堪的流寇们听到这牛角号声,立刻打起精神,一个个眸子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黑鸦特种大队和幽狼特种铁骑的弟兄们,上马!”?黑暗中,典虎一声大喝率先翻身上马,两百余黑鸦和幽狼特种军队的士卒开始就跟着常郢出征的士卒纷纷翻身上马,缓缓举起手里的钢刀,浓烈的杀机已经从他们的眸子里流露出来,一个个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
几乎是林沐风的号声甫起,南门城楼上警戒的官军就发觉了,正要吹号示警时,陡听城墙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连脚下的城墙都在微微颤抖,这声音却是来自城墙之内!
城楼上的官军吃了一惊,急转到城墙内侧,攀着女墙往下一看,只见底下城墙脚的一大片土砖已经垮塌下来,纷乱飞扬的尘土中,一伙四五十人的精壮汉子已经手提单刀冲杀出来,这伙汉子轰然一杀出,就立刻兵分两路,一路二十余人直扑城?门,另一路三十余人已经顺着登城梯,呐喊着向城楼上杀来。
“不好,城墙里有伏兵!”城楼上,一名府兵士卒凄厉地大吼起来,“快保护城门和吊桥,绝不能让贼军夺了城门和吊桥。”
士卒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和不对劲,急忙提醒一旁的那其余的十几名几乎快要冻僵了的士卒,同时又向远处开过来的那队巡逻士卒求援,负责吹号的小卒早将牛角号凑到嘴里,使劲地吹将起来,一时间,城楼上的牛角号声和城下的号声交织成一片。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如果袭击来自城外,凭这十几号官军虽然无法守住城池,却足以坚持到援军到来,敌军要想越过护城河,再架起云梯向城墙发起大规模的攻击,少说也得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守军军营距离城门只有百步之遥,只要城楼上号声一响,不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大量守军就能闻讯赶到。
可如果袭击来自城内,情况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城墙和护城河,用于抵抗外来的进攻,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可如果用来抵抗内部的攻击,却仅仅是聊胜于无。
从城墙里突然杀出的伏兵,赫然正是常郢此前留在清河县的石大海等人率领的虎贲士卒。
早在常郢率领唐军主力离开清河县之前,就强迫百余名漳州官军俘虏在南门城墙根偷偷挖好了这个藏兵洞,然后把这伙凶悍的虎贲士卒砌进了城墙里头,约好三短一长牛角号响过后,立刻破墙而出,夺取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那百余漳州官军俘虏在完成使命之后,立刻被常郢处死,所以,连巫马和林沐风都不知道常郢还留下了这么一支伏兵。
刘守一和张俊义为了把这伙内应找出来,几乎翻遍了城内的每一寸地面,甚至连每一户居民的地窑都没有放过,却愣是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常郢竟敢把伏兵藏在城墙里,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漳州府兵的拼死守护并没有为守城官军争取到多少时间,不到片刻功夫,沉重的城门已经嘎吱嘎吱的打了开来,高高悬起的吊桥也缓缓降下。
“杀!”?巫马大喝一声,将长刀一引,不等吊桥落地就策马冲了上去,率先入城。
待的清河县守军府兵军营里的士卒反应过来,冲出军营乱哄哄地向城门杀过来的时候,数百骑的幽狼和黑鸦的特种士卒早已经漫卷成无可阻挡的铁流,带着席卷一切的声势碾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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